陸恪離開李婆婆家的木屋,跌跌撞撞走到村莊旁邊的小樹林中,他扶着樹,将憋了一路的血吐幹淨。
擡頭随意擦了擦嘴。
原地休息了片刻,起身來到溪流邊,将身上的衣服褪下,進溪流洗了個澡後,換上幹淨的衣服。
他随手折下一根樹枝,将地上的舊衣服挑起,眯着眼,一寸一寸的檢查。
終于在衣服内側,下擺的位置找到了白色的粉末。
追魂香,隻要沾到一點粉末,就能用嵇國特制的香找到沾到粉末的人。
這東西什麼時候下在我身上的,太大意了,竟然毫無察覺。
陸恪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既如此,就别怪我不遵守約定了。
陸恪用樹枝挑着衣服,一路往森林深處走去。
将衣服抛在森林的最深處,獸王的窩旁邊,這才掉頭回小木屋。
小木屋中,李婆婆又進來查看旌南樓的傷勢,見血沒有再溢出,這才徹底放了心。
“藥我放桌上了,如果夜裡有高熱不退的迹象,就給她喂一粒。”李婆婆囑咐道,環顧了一周,灰白的眉毛皺起,“那小夥子呢?”
“他說有事……”
“簡直胡鬧,一個病人最重要的就是養好病,能有什麼事非得現在去做的。”李婆婆生氣的在房間裡走來走去。
門被打開,陸恪一進來,就接受到了李婆婆憤怒的目光。
“李婆婆……”
“喊什麼喊,你要是再亂跑,死在外面了我可不管你。”看見人回來,李婆婆扭頭就走,嘴裡一直絮絮叨叨。
陸恪想道歉,一轉眼,人都進自己房間了。
“那是李婆婆給你留的藥,吃了就趕緊睡一覺,我跟師傅輪流守夜。”衛景星指了指桌上漆黑的湯藥。
陸恪端起來面無表情的一口悶了,随後坐在旌南樓床邊守着,“我沒事,你們自己休息吧,我守着她。”
“你的傷……”
對上路恪那堅持的眼神,衛景星自動将後半句吞下,束手無策的看向姚凜。
姚凜隻是輕輕颔首,抱着劍就出去了。
“就這麼走了,不再勸勸?”
“一個兩個都是倔脾氣,勸不了。”姚凜的聲音從遠處飄來。
衛景星看了一眼陸恪,咬咬牙,也出去了。
房間裡安靜下來,陸恪伸手摸了摸旌南樓的額頭,微微有些發熱。
起身,将原先那盆水倒了,重新換了一盆,再次替她擦拭臉頰和手。
旌南樓睡夢中感覺一會冷,一會熱,汗水冒出又被風幹,腦袋昏昏沉沉,身上黏黏糊糊,一會飄在雲端,一會墜入深谷。
黑暗中,自己似乎又同從前那般,進入了那間陌生的地牢,牢中的孩童們似乎換了一批人。也可能是自己的記憶出現了偏差,不記得了。
地牢中的孩童們,臉上透着如出一轍的麻木,一名淺銀色瞳色的小女孩擡頭,看向自己的方向。
讓旌南樓産生一種錯覺,她好像能看見自己。
心中的異樣感馬上得到了驗證。
小女孩在暗中朝自己招了招手,面朝牆壁縮在了地牢的角落中。
旌南樓順着小女孩的意思,飄到了牆上,與牆融為一體。
小女孩顫抖着聲音,“神仙姐姐,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旌南樓遲疑着點了點頭,“我的時間有限,問你幾個問題。”
小女孩希冀的眸光亮閃閃的看着自己。
“這裡是哪?他們抓你們做什麼?”
“白雲山莊,他們要我們的珠子。”
“你們全都是旌國人!”旌南樓的聲音不自覺帶着幾分顫抖。
小女孩不明所以的輕點頭。
旌南路還想再問些什麼,地牢的門突然被打開,小女孩迅速轉身,縮在牆角,眼中滿是驚恐。
來者一身黑衣,嗓子中像是裝了把木鋸,嘶啞難聽,“你在做什麼?”
旌南樓在聲音響起時,就躲進了牆體中。
男子一把将小女孩拎起,眼神四處掃視。
牢中的孩子個個都噤若寒蟬,男子身邊出現了一個半米寬的真空袋。
掃視一圈确認沒有任何異常之後,他将小女孩摔在地上,“你個小瞎子給我老老實實的待着,之前說過的面朝門,都忘記了?既然忘了,我看你晚上也不用吃飯。”
說完視線掃視一圈,吓得這些孩子全部瑟瑟發抖,他滿意的笑了。
最後警告的看了小女孩一眼,出門,落鎖。
小女孩躺在地上蜷縮着身體,感覺鼻子很疼,很快有溫熱的液體流出,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好像流血了。
旌南樓一臉心疼,忙上前抱住女孩,卻從女孩的身體裡穿了過去。
自己隻是魂體。
眼前出現白光,旌南樓知道,自己的預知夢要結束了。
她蹲在小女孩身邊輕聲道:“我很快就會回來就你們,等我。”
旌南樓的意識再次墜入無邊無際的黑色中。
村莊的晚上還有些涼,風卷起潮濕的露氣順着窗戶縫吹進房間内。
帶着寒意的水汽,鑽入陸恪的鼻尖,似有感應般,睜開了眼,摸了摸旌南樓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