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強迫自己進入睡夢。
心裡總是挂念着躺在治療室裡的男生,一會兒擔心他變成喪屍,一會兒擔心傷口感染,不能完全靜下心。
這樣折磨了兩個小時,她終于決定放棄睡覺。
繞過地下的林澄宇,輕手輕腳走出休息室,并帶上了門。
大廳裡哪裡睡的都有小貓。
聽見開門的聲響,倒在前台的安安驚醒扭頭看了她一眼。
她揉揉毛茸茸的腦袋瓜,輕哄,“睡吧睡吧。”
在她的撫摸下,安安再次睡了過去。
安撫好小貓,楊春禾摸着黑推開門進去,地上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她慢慢走過去,俯身摸摸他的臉,炙熱的溫度燙到了掌心 。
怎麼又發燒了?
目光下移到他的手臂。
秦火火說過,發燒是正常的。
是正常的是正常的是正常的......
楊春禾深吸口氣,轉身出去打水。
不敢開燈,怕吵醒外面的小貓,也怕影響到男生休息。
她在桌上找到一個手電筒。
隻要一絲微弱的光就行。
她把手電筒立在地上,光束照在天花闆上,向四周暈開光芒。
好了,接下來趕緊給他擦身子吧。
一手托着他的臉,一手拿着溫熱的毛巾輕柔擦拭。
耳後那小片肌膚也不放過。
順着臉頰往下,來到脖頸。
每擦過一處,都宛如灼熱的鐵鍋接觸冷水一般冒出細煙。
擦完手臂,她洗了洗毛巾,掀開上衣擦拭胸膛。
少年胸膛白皙又不瘦弱,淺淺的肌肉線條十分流暢,小腹青筋沒入下褲......
沉重的呼吸聲從這裡傳出來。
她頓住,手掌上移,毫無阻隔貼到心口處,仔細感受心髒在裡面規律地跳動。
這次的體溫比晚上的高。
她也就多擦了一遍。
認真為他擦身子降溫的楊春禾并沒有看到玻璃外面站着的人影。
睡之前林澄宇就想着半夜起來看一看孟景明,剛睡下三個小時,淩晨一點的時候自動醒來。
旁邊下鋪少一個人。
他有些意外,走到治療室,裡面透着幽微光芒,不刺眼。
也正是這昏暗的燈光,極好地隐藏了他的身影。
她細心地照料都被他看在眼裡。
林澄宇站了一分鐘就回去睡覺了。
有她在,太放心了。
還是把時間留給她吧。
前前後後忙碌了一個小時,孟景明的體溫終于下降了。
楊春禾最後出去倒了一杯水,拿了一根棉棒。
關上門才發現安安迷迷瞪瞪地跟了進來。
它踩上被褥,找了一個好位置開始給自己舔毛。
楊春禾見它乖乖地待着,就沒出聲讓它出去。
沾濕棉棒後輕輕摁壓在他發白的嘴唇上,補充水分。
直到嘴唇變得濕潤,她才停手。
楊春禾坐在地上神色恍惚,眼神呆滞,吐出心底的濁氣。
現在要幹嘛?
回去睡覺?
萬一後半夜又發燒了怎麼辦?
他醒了怎麼辦?
留了這麼多血,醒來後吃什麼比較補身體呢?
......
等她回過神,自己已經發呆了好一會兒了,屁股都涼涼的。
她拿起桌上的孟景明的黑色手表——已經淩晨兩點了。
眼睛酸癢得很,隻要閉上眼睛下一秒就睜不開,行動也變得遲緩起來。
突然好困。
她看了看男生——身下有點大的被褥,左邊還有些空間。
要不就在這睡吧。
“安安。”
“六點叫我起床。”
安安停下舔毛的動作,看了看她。
“寶寶叫我起床哈,六點哦。”
她比了一個數字“6”,安安小步小步跑過來,仰頭蹭蹭她的手,楊春禾順勢摸摸她。
别看小貓不會說話,看起來傻傻的,但是人家能精準把握時間叫她起床。
楊春禾繞到他左手邊,規規矩矩躺了下來,中間離他還有些一手的距離。
可是這樣他要是發燒了,自己就察覺不到了啊。
猶豫了一下,她又往右邊挪了挪,直到碰到不同于女人柔軟的肌膚。
軟硬适中的手臂和她軟綿綿的根本不一樣。
手指往下勾住男生的左手,滑到掌心,與他十指相扣。
陌生的觸感,并沒有不适。
安安趴在她大腿邊,嗅着熟悉的主人氣息,開始醞釀睡意。
牽握的雙手讓她覺得一絲安心,擋不住來勢洶洶的倦意,閉上眼睛很快便睡着了。
你可快點醒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