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雅用手背蓋住發紅的眼睛,喉嚨裡擠出些許幹澀的聲音:“哈哈……别這麼說他,你的學費還是他出的呢……嗝!”
牛頓哼了一聲,将荀雅纖細的胳膊擡起來擦拭:“跟我說實話吧,你真的是在當服務生嗎?服務生怎麼可能需要喝酒?”
“真沒騙你,就是服務生……唔……我怎麼舍得騙你呢。”
荀雅說着,雙眼迷離地擡起手,一把抓住牛頓的腦袋往懷裡薅。
“喂,還沒擦完,别動……”
牛頓猝不及防被猛扯了一下,腦袋就這樣“砰”地一下跌進了荀雅的懷裡,緊接着,荀雅哼哼唧唧地搭上另一條胳膊,直接把牛頓小小的身子鎖在了懷裡。
牛頓冰涼的臉蛋貼上了荀雅滾燙的胸膛,他們就這樣嚴絲合縫地擁抱在一起,荀雅将下巴搭在牛頓的頭頂,兩條手臂越縮越緊,就像要把牛頓融進自己的身體裡一樣。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牛頓的大腦有片刻的空白,随後他連忙去推荀雅:“你醉得太厲害了,趕緊放開,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不嘛,給你看個好東西……”
荀雅撅着嘴,一手在褲子口袋裡摸來摸去,随後抓出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子,炫耀似地在牛頓眼前晃來晃去:“看,我掙到了好多錢。”
“我跟你說,今天來了好多有錢人啊,他們說喝一杯就能賺24便士,要我喝十杯。”
“那我肯定拼命地喝啊!有了這些錢,你再也不用為學費擔心了……嗝,等休假了就帶你出去玩,給你買新衣服哈~”
荀雅臉頰通紅,神志不清地摟着牛頓暢想未來,說他喝酒一點也不難受,反而希望這樣的機會多來幾次,這樣牛頓的大學學費也不愁了。
牛頓趴在荀雅的胸膛上,聽得心裡越來越難受。
他不知道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因為他本該在充滿玻璃渣的人生上行走,但荀雅将他高高舉起,說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于是他騎在在荀雅的肩膀上行走,輕松地跨過一切荊棘。
但低頭一看,荀雅也沒有鞋
半晌,牛頓喉頭一哽,聲音像彈線般抖了一下:“……我不想你這樣。”
荀雅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大約是酒精作祟,荀雅到現在還沒能恢複正常的視力,牛頓在他眼裡就是三個重影,
可這樣張模糊的少年臉蛋,荀雅越看越熟悉。
三個模糊的重影逐漸變換、最終變為了——弟弟的模樣。
“弟弟”此刻正伏在他的胸口,委屈巴巴地勸說他:“我不想看到你傷害自己。”
“其實你沒必要為了我做這些事,你應該過好你自己的人生,至少要把我排在最後面。”
“弟弟”睜着他的大眼睛,誠懇地向他道歉:“你漂亮、勇敢、溫柔,如果沒有我,你一定會過得更好。”
荀雅愣愣地看着“弟弟”,感覺心髒被狠狠劃了好幾刀,胃部又開始隐隐作痛。
他慌張地将“弟弟”又抱緊了一點,這一次直接将人拉進被子,二人一同裹得嚴嚴實實。
“你怎麼可以有這種想法!”荀雅聲音顫抖着斥責道,“荀智,我不管你願不願意,反正我沒你活不下去!”
荀雅捧着“弟弟”的臉,濕漉漉的眼睛裡滿是隐忍和哀傷:“如果……如果連你也離開我,那我該去依靠誰?我還能從哪找到活下去的動力?”
“荀智,你就是我的一切啊!”
“弟弟”愣住了,似乎是沒想到荀雅會說出這樣的話,大大的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荀雅就當“弟弟”是害羞了,于是摸摸頭,将人攬進自己的胸口,輕輕地拍着他的後背,說快睡吧,哥哥會一直陪着你。
明明是荀雅在哄“弟弟”,但自己卻先睡着了。
大概是因為見到了牽腸挂肚的親人,他的睡眠終于變得安穩,嘴角都挂上了淡淡的笑意。
但,他懷裡的牛頓睡不着了。
從荀雅認錯人的那刻起,牛頓就再沒能說出一句話,他震驚地看着荀雅向自己傾訴衷腸,對着自己的臉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另一個少年的名字。
“……荀智?哥哥?”
牛頓精準地捕捉到關鍵詞,這讓他先前醞釀好的感情煙消雲散,心底蔓延起一股綿長的酸澀感。
荀智,是因為這個孩子嗎?
你恰好失去了他,然後恰好遇到了我,又恰好我和他十分相似,所以你才會對我這麼好。
原來你的愛,也是有目的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