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沒有!那多不衛生!”徐溪山擺擺手,偷偷一瞥,沈明庭的臉色好像稍微明媚了一點。
徐溪山抱住雙膝,頭擱在膝蓋上,一下一下地戳着下巴。答案就在眼前,但是百思不得其過程。
他一醒來就直奔建康城而來,一路上基本沒遇上什麼妖怪,沒打過架,遇見的病人也都是内傷,根本沒有什麼傷筋動骨、血流成河的傷患。再說,就算是遇見了,自己也沒有流血啊,哪裡來的“融合”一說。
血液、血液、血液......
突然,一道靈光快速地在徐溪山腦海裡閃過,瞬間把他釘在了原地。
沈明庭見他表情不對,坐在他身邊,問:“怎麼了?”
徐溪山的視線緩緩掃過沈明庭的臉,道:“我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沈明庭抿了抿嘴,還是很平靜地問道:“是誰?怎麼發生的。”
徐溪山道:“你。”
這下輪到沈明庭一怔:“我?”
“我剛搬出沈家的時候,我們在回春醫館外邊碰到過。”徐溪山眯了眯眼睛,“現在想起來,你是不是專門來找我呢?不說當時天氣那麼熱,就說回春醫館,離你們家可不是順路的距離。”
沈明庭喉結滾動一下:“......嗯。”
“嘿!害什麼羞嘛,咱倆都這樣了。”徐溪山笑了一下,“但是你居然那麼早就對我有意思了?”
燭光之下,沈明庭的耳朵好像紅了,徐溪山笑眯眯地看着他,沈明庭道:“先說正事。”
徐溪山笑得更開朗了,不逗他了,繼續道:“你那時候送我的那個玉石首飾,你還記得嗎?”
沈明庭點點頭。
“那裡面是你的血吧。”徐溪山道,“當時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首飾若是沒了血,就跟普通的石頭沒有任何區别,但是你送給我的那個,卻紅得像從來沒有被毀壞過一樣。”
聽完這些畫,沈明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那裡放了我的靈力,危機時刻,能替你擋災。”
徐溪山怔愣半晌,他想說點什麼,但是聽到了那滴血的妙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一下子把沈明庭拉過,響亮地親了一口道:“哎呀!你這個人真是!”
徐溪山靠在沈明庭身上,道:“你知道嗎,如果那書上說的是真的,那你的血雖然沒有替我擋災,但是真真切切成了我身體裡的一部分。”
他歎口氣,繼續道:“那兩年,我雖然算是一個死人,但是靈魂被放進涅槃之後,我是有一點模糊的印象的。”
“那裡面真是什麼怪物都有,男的女的不是人的,高的帥的美的醜的千奇百怪的。但是說來,我隻能隔着一層結界看着他們。”徐溪山努力回想着,說的話有些沒邏輯,又有些斷斷續續,但沈明庭從始至終很認真地聽着。
結界之内,一片蒼白之色;結界之外,一片鬼哭狼嚎。
徐溪山就躺在結界裡,什麼都不想,什麼也想不起。
他還穿着自己的衣服,所有身外之物,死之前什麼樣,死之後也是什麼樣。
他本該是沒有任何感覺的,但是胸口,一點冰涼僵硬的感覺卻根本無法忽視。
徐溪山機械地扒開衣服一看,是一跟紅色的玉石首飾,紅得像瑪瑙,有些過分妖冶,繩子也是紅色,仔細一看,作工技藝還略顯粗糙。
他愣愣地看着那顆紅色的“瑪瑙”,腦子裡卻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
忽然之間,紅色的部分像水滴一樣,輕輕地動了動,搖了搖,随後,在徐溪山驚訝的眼光中,那抹紅色緩緩飛出,浮到徐溪山身體上,滴落——正中他的胸口。
“......當時,我記得有點疼。”徐溪山喃喃道,“我全身的血液好像都沸騰了,好像在跟它打架。但是後來,好像就被我的身體接納了似的......很痛,所以我仔細回憶一下,還是記得很清楚。”
沈明庭抱緊了他,道:“對不起。”
徐溪山奇怪地回頭:“道什麼歉,又不是你把那東西硬塞進去的。”
“如果不是我給你,你不會很痛......”他還沒說完,徐溪山就捏住他的嘴,大大地“啧”了一聲:“盡說些不愛聽的。”
沈明庭的五官隻有眼睛還能動,無辜地眨巴兩下。
“我的血進入你的身體也痛,你的血進入我的身體也痛,”徐溪山道,“我讓你站起來,你讓我有了金丹,咱倆是不是扯平了?”
“不對。”他又很快否定了,“咱倆還是欠着點吧,最好是糾纏得分不開......”
話音未落,沈明庭就撲倒了他。
徐溪山老腰一痛,“哎喲”一聲,拍了下沈明庭的肩膀,無奈道:“二十二的人了,怎麼一會兒成熟冷靜一會兒幼稚得要命的。”
沈明庭沒說話,隻是緊緊抱着他。
徐溪山拍拍他的背,也安靜了一會兒,然後說:“說實在的,知道是你,我很高興。”
沈明庭悶悶地“嗯”了一聲。
“所以,你得幫我,”徐溪山捏住沈明庭的臉,迫使他擡起頭來,“要幫我好好修煉,好好打通經脈。咱倆聯合,打遍天下無敵手,你還擔心那些妖怪作亂嗎?”
沈明庭頭發被他弄亂了,但是他眼睛亮晶晶的,握住徐溪山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嘴角挂着笑意,湊近親了一口徐溪山,然後小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