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五六個星期過去,沈曉飛才悠悠轉醒,陳一和程止安二人之間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關系也再次出現了新的危機。
沈曉飛方式失血過多,很有可能一輩子都是植物人。一個月的黃金恢複期過去,沈曉飛還是沒動靜,大家都以為醒來的可能不大了,沒想到在陳一天天給人聊天講話,真把人給念叨醒了。
醒來的沈曉飛黏人的很,陳一身體不好需要長時間靜卧,沈曉飛就不一樣了,傷口早就痊愈,隻有長期癱瘓在床造成的肌肉萎縮,正是需要多鍛煉的時候,索性便直接在陳一的病房裡複健。
護士也好心腸,簡單的複健工具全給人搬過來了,畢竟是頂級私人病房,寬敞得很。
程止安回來,便是直接撞上了沈曉飛坐在睡覺的陳一床邊,偷偷給陳一拍照的模樣。他瞬間黑了臉,想要開口,卻直接被沈曉飛一指噓聲堵住了嘴。
一瘸一拐地向程止安走過來,小孩兒滿眼的興奮,用氣聲輕輕道:“程叔叔,你看我剛剛偷拍的陳一哥哥,好好看啊。”
伸手不打笑臉人,以笑面虎著稱的程止安更是不會,笑着和沈曉飛走出了病房,二人在門外切磋對招。
“小一從小就生得俊俏,隻是他現在身體不好,你這樣在他房間裡鬧騰,怕是不利于他康複。”程止安一副長輩模樣,笑道。
沈曉飛見招拆招,精緻的長相和微卷的淺栗色卷發像一個調皮可愛的小天使一樣,他吐了吐舌頭歪頭癟嘴道:“我看陳一哥哥一個人天天看着窗戶外面怪孤單的,我就想來陪陪他。”
“而且陳一哥哥說他喜歡和我在一起,我就,我就.......”
說罷,眼中閃了點淚光,像是被人說得要哭了一樣。
一股狐狸精的騷臭味,程止安心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他不喜歡和小孩兒一般見識,自然也不會因為他這點上不得台面的小伎倆而失态。
“小飛誤會了,我的意思是——”
護士看着沈曉飛像是罰站一樣站在牆邊,還伸手抹眼淚,連忙跑過來解釋道:“程先生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小飛這孩子可乖了,絕對是有什麼誤會。”
新來的小護士姐姐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隻以為是程止安誤會沈曉飛做了什麼錯事,便連忙過來解釋。
聽到護士毫無理由地偏心沈曉飛,程止安心中一愣,看向沈曉飛的溫度也不由得冷了下來。
這麼喜歡靠着賣可憐和裝乖巧來獲得他人憐愛,做一個讓人厭惡的莬絲子麼?
“您誤會了,我隻是覺得小一身體不好,小飛整日在裡面鬧騰,不利于小一的病情而已。”
“于此,我才念叨了兩句,沒想到小家夥這就生起了。”
程止安好聲好氣地解釋道。
護士恍然大悟,随即爽朗回應:“沒關系的,陳先生整日一個人待在屋裡,精神狀态也不太好,整日愁眉苦臉的,小飛經常進去鬧騰鬧騰,也讓陳先生能轉移轉移注意力。”
沈曉飛連忙補刀:“不是程叔叔的錯,程叔叔也是擔心陳一哥哥,畢竟是長輩嘛,肯定想法要保守一些。”
“小張姐姐你可....你可千萬不要怪程叔叔呀。”
沈曉飛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小護士心花怒放,忍不住挼了一把小孩兒的卷發,安慰着快要哭出來的小孩兒。
程止安隻能用淡淡的微笑來掩蓋自己的無語。18歲了,也不小了,一天天說出來的話跟個智障似的,低級又可笑還又覺得掌握了什麼獨門妙招,徒有美貌罷了。
一個連自保能力都沒有的美人,最為難以存活。
程止安想要進去陳一的病房,沒想到陳一卻已經自己推着輪椅出來了。陳一自己上的輪椅,他們隻顧着在門外鬥智鬥勇,倒是忽略了裡面的動靜。
看着眼睛淚汪汪的沈曉飛和在一旁眼中隐隐帶着不屑的程止安,陳一對着程止安詢問道:“怎麼了?”
随即又轉過頭詢問沈曉飛:“小飛怎麼哭鼻子了,是有誰欺負你了麼?”
或許陳一隻是單純的問問,但是程止安卻就是聽出了質問的意思。是覺得他會欺負那個小屁孩兒麼?程止安的微笑更冷了。
看着程止安的表情,陳一心裡更擔心了,隻是沒來得及問下一句,沈曉飛就擦了擦眼睛,蹦蹦跳跳地來到了陳一的身邊,強作無事地笑道:“沒關系啦,程叔叔就是叮囑我平時讓陳一哥哥多休息一些。”
“程叔叔沒有欺負我,”沈曉飛親昵地牽起了陳一沒打針的那隻手,看着陳一眼中擔憂的神色,乘勝追擊補刀道:“真的沒有。”
看着陳一看向他的目光,程止安就知道自己中了那個死小子的套,他現在根本連反駁都無法反駁。
陳一也沒生氣,隻是對着沈曉飛笑笑,随即又對程止安笑道:“小飛還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沒什麼可怪罪的。”
“況且小飛又這麼懂事。”陳一拍了拍沈曉飛的手,輕輕安撫道。
程止安點頭應下,随即謝絕衆人,推着陳一回房。
沈曉飛看着二人即将進去,連忙喊了一聲:“陳一哥哥!”
大大的眼睛專注地望着陳一,仿佛世界裡都隻有一人似的,讓人看了哪裡還能不在意,他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事情,但是看了旁邊的程止安一眼,又望而卻步。讓人看着,怎麼着都覺得是程止安欺負了沈曉飛似的。
“怎麼了?”陳一聞聲詢問。
沈曉飛笑着搖搖頭,道了聲“沒事啦”便跑走了回去。
怎麼可能有事,不過就是故作姿态罷了,要是真讓他說說有什麼事,還真憋不出什麼東西,程止安心中暗諷,但是面上卻不顯,推着陳一慢悠悠地走進了屋。
“剛剛怎麼了?”陳一還是擔心程止安剛剛和沈曉飛說了什麼。
程止安搖搖頭,想趕快把事情翻篇,對于陳一,他記得出來時間和耐心,對那個小東西,他沒有半點好感可言。
将陳一抱到了床上,程止安轉身去給人洗水果吃。
誰知陳一偏偏就對沈曉飛上心。簡易的洗水台離着陳一很近,他也怕程止安不舒服,但是想着沈曉飛心思那麼細膩容易受傷,便還是忍不住多了一句嘴。
“小飛就是容易想得太多,人倒是單純得很。程哥也别說得太過,小孩子,總要耐心等他長大的。”
說來說去,還是嫌他剛剛的欺負那小鬼頭。
程止安洗蘋果的力氣不自覺地大了起來,聲音也不自覺冷了一個度,卻依舊笑道:“如果你還是想要那個小飛進去的話,我可以先離開給你們騰地方,下個星期再來看你。”
陳一聽後皺眉,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
話沒說完,便被程止安削好的蘋果堵住了嘴。
程止安猛地更靠近,将兩人的距離從幾米遠拉近到了不過幾厘米遠。
“别再讓我聽見他了。”
程止安的轉眼間帶着青黑,看着他明顯疲憊的面容和眼尾已經出現的一條淡淡的細紋,陳一微怔,随即沒有再說話。他用鼻子蹭了蹭程止安的鼻尖,點頭應下。
大手撫摸着程止安的眼角,陳一忍不住心疼道:“最近很累麼?”
程止安沒起開,反而直接脫鞋上了床,随意地說了個“嗯”,陳一望着程止安漂亮的桃花眼,忍不住又摸了摸,好似是想要将那到細紋給撫平似的。
“我可以幫助程哥,讓我出院吧。”
他的确可以幫助程止安。在烏斯族闖蕩的時候,倒也算是陰差陽錯,他所闖蕩下的,絕對不是程止安以及其他人想象的那麼簡單。
隻要程止安想,陳一絕對可以為程止安做到很多事情。
隻是程止安微微一笑,打趣道:“到時候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情會更浪費我的精力。”
一想到陳一要是和那群瘋子打了交道,程止安就頭疼。那些勢力瘋得很,抓了程止琪做了很多過分的行為,現在他們見程止琪已經不能作為要挾程家的砝碼,已經開始重新尋找新的目标,要是陳一落到了他們手裡,程止安臉色微白。
陳一聽聞卻像是聽了什麼稀奇事,不過随即眼中又閃過竊喜。
“我還以為程哥會直接放棄我,讓我任人魚肉,自生自滅呢。”
說罷,便興奮地吻了程止安。
程止安聽着陳一說的,心裡不舒服極了,推開想要親熱的陳一,程止安似乎有些不悅。
“如果是那樣的話,你現在大概已經沒有再活着了。”程止安的語氣有些冷淡,似乎是生氣了。
陳一笑笑沒說話,隻是默默點頭,地把玩起了程止安纖長白皙額的手。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程止安有些不悅,就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一樣,無力又無奈,隻能二人寂靜無言。
帝都已經入了寒冬,大雪如貂襖似的鋪滿了整個帝都,從窗外望下去都是雪白的。冬天過去,便是生機勃發的春天,不知怎麼的,程止安竟有些期待萬物萌芽的春日了。
後來幾天裡陳一的狀态不錯,沈曉飛也恢複得差不多了,程止安便為兩人辦理了出院,陳一倒是直接住進了家裡,但是沈曉飛的住處,程止安還得再三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