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好興緻,看到大雪竟如此新奇,你們京城沒有雪麼?”
陳一轉頭看向高大的男人,收斂了笑意,卻也沒有完全變臉。他對這個戎貞國皇太子,不讨厭也不喜歡,但是這個人很危險,這是陳一唯一能感受到的。
他想敷衍着跑回墨守塵的身邊,卻沒想到阿狄客的攀談讓他根本脫不了身,甚至.....還有些有意思。
“戎貞國除了沙漠就是草原,沒有京城這樣的美景。陛下知道大赤木沙漠麼?一望無際的黃沙,成群的駱駝系着駝鈴,裝載着沉重的貨物,在風沙中發出鈴鈴的響聲。”
“他們都是我戎貞國的商人,是智慧與武力結合的勇士,他們将貨物運到西境,從黃毛人中換取食物與衣裳。”
陳一沒見過沙漠,也沒見過草原,他隻見過朱紅色的高牆,隻見過青磚白玉鋪成的長道,他好奇地聽着阿狄客的故事,一聽就是許久。
墨守塵看着陳一和那個心懷不軌的男人說個沒完,臉色黑的像是要滴出墨汁來。
“督主,要不我們把陛下叫回來?”左昌德見墨守塵手裡的雪球都化成水了,他提議道。
那是小皇帝剛剛遞過來的小球。
墨守塵搖搖頭,他默然離去。
“戎貞不比中原,每年的饑荒都會讓戎貞的嬰孩老人大批的餓死荒野。”阿狄客俯身,用手摸了摸冰涼的雪。
對于京城中的人來說,雪花是風花雪月之一,是吟詩作對,暢意潇灑的好時候,而戎貞的雪,卻是會要了百姓性命的白無常,每年都要勾走他許多臣民的命。
阿狄客遙望空中的月牙,一時間有些感歎。
“那你們那邊沒有耕地麼?大周農民每年都會提前囤下糧食,以備饑荒,”說道這裡,陳一想起了前日裡的種種,一時間竟也有些可笑,他自嘲道:“不過也還是會死很多人,耕地抵擋不住時節不調,今年北旱南澇得厲害,大周也死了不少人。”
小皇帝眼中閃過淚光,忽然有些自責。
他真的很努力了,可是沒有辦法——
“你們那邊缺水,可是大周南方,卻有數以千計的子民死于水患。”陳一跟着阿狄客一起擡首望月。
“不過中原總歸是好些的。”陳一喃喃道,似乎想到了戎貞的災情。
阿狄客偷偷望向小皇帝,看着與他共情的陳一,他心中隻覺得有趣。一個皇帝,對待敵國來的太子卻未設防範,還與之共情。
多麼愚蠢的行為!
可是他隻覺得,這小皇帝可真是太可愛了,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不過的确,中原總歸是好的,阿狄客的眼神回歸冷漠。
劉長盈看着陳一這個半吊子竟把墨守塵撇下不管,還把人給氣走了,他不禁氣憤。自己為了他們選擇退出,沒想到陳一現在竟然敢跟這個蠻夷之人聊得開心,他上前擠兌了兩句,陳一這才發現墨守塵已經不在了。他連忙道别,回宮去找人,衆人見皇帝走了,沒多久也就散了,阿狄客一行人則是被安排到了宮外的驿站,暫行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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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不去金銮殿睡了?”陳一找了一圈沒找到墨守塵,問了宮人才知道墨守塵根本沒回來,他去了墨守塵的玄清宮,才看着墨守塵已經關燈歇息了。
陳一不知道墨守塵睡沒睡,但他還是讓壽慶用火折子點燃了蠟燭,見墨守塵冷着臉不理自己,他遣退壽慶,脫了衣服便想往上拱。
“哎喲!”
陳一被推了下去,發出一聲痛呼,罪魁禍首墨守塵,卻側着身,不耐道:“本督現在虛弱,受不得寒涼,陛下還是回自己的寝宮睡去吧。”
本來就夠氣,看着陳一更來氣,墨守塵懶得理他。
陳一見墨守塵如此,又想到劉長盈含沙射影的那些話,他眸子眯溜一轉,奸笑着爬上了床,在墨守塵耳邊輕聲問:“守塵,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不問還好,一問墨守塵便像是炸了毛的貓一樣掙紮着就要遠離陳一,陳一第一見墨守塵如此失态,他歡笑着死死摟住墨守塵,道:“我剛剛就是好奇蠻夷的風土人情,才忍不住聽了一嘴,你要是不喜歡,我不聽了還不行嘛!”
陳一一邊亂蹭,一邊運内力将自己暖熱,他眨巴着眼睛可憐兮兮的看向墨守塵,很快就讓墨守塵認了輸。
他捏了捏陳一的臉頰,依舊冷笑着調侃:“陛下身份高貴,姿色過人,是誰見了都會敗倒在陛下的膝下,本督一介閹人,自然入不了陛下的眼。”
陳一一聽急了,他讨厭墨守塵這樣貶低自己,他摟緊了懷裡的人嬌聲反駁:“呸呸呸,我這輩子隻要守塵一個人。”
說罷,便像隻貓兒一樣在他的頸邊細細的吻起來,将人弄得臉紅腦熱。
暖婆子有些礙事,陳一将其踢到床角,支起身子将墨守塵整個籠罩在了自己的陰影之下,二人鼻尖相抵,陳一□□。
“守塵——”
陳一試探性的叫了聲墨守塵的名字。
偌大的宮殿隻有單單幾支蠟燭燃着,黑暗将四周包裹,隻剩下二人之間尚有微微的橙黃色暖光。墨守塵沒有内力護體,起初的确是有些冷的,可是現在,卻像是被火燒着似的。
風雪聲逐漸大起來,墨守塵知道陳一是什麼意思,他抗拒的想要推開陳一。
那處着實醜陋,就連自己也不願多看兩眼,他不想讓陳一——
“督主大人的身姿,朕早就全都欣賞完了,”陳一知道墨守塵在害怕些什麼,他笑着在墨守塵的額頭上印下一吻,“督主大人常說以古為鑒,古人雲,救命之恩,應當以身相許。”
“那次可是我救了你的命。”
陳一眼神中的細膩愛意讓墨守塵有種想要哭的欲望,他還是不敢——
卻又無法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