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高馬大的陳一保護着,白橋深并沒有受到太多風言風語。
隻是他聽不到,不代表沒有人說。
在白橋深的刻意暗示下,不少人都說他是個同性戀,罵他是個小娘炮。
現在偶爾在路上都能看到其他年級的男生女生來偷看他。
白橋深心中得意,繼續鋪墊着自己想要的效果。
不能讓陳一來遭受流言蜚語,就讓他來吧。
善良溫柔的陳一怎麼可能會放任他這個無助惶恐的朋友呢?
白橋深帶着陳一走進校門,一路拐進初中部。
路上幾個女孩兒看着一高一矮兩個人,連忙 相互使眼色。
“就是他吧。”
“是,好看吧!超好看的。”
幾人竊竊私語,看出來她們并沒有惡意,隻是單純地湊熱鬧。
白橋深可不打算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陳一現在怕他心裡有負擔,處處都帶他避着走,他制造了那麼多風言風語,自己都沒聽見兩句。
現在,可算是有人主動送上門來。
白橋深眉頭輕蹙,看了幾個女孩兒,随即連忙低下頭,快步走過去。
陳一擔心,也連忙跟上。
白橋深沒回教室,而是一路拐到了人煙稀少的小樹林。
他眼眶微紅,看着操場上人來人往的同學,心情低落。
陳一知道白橋深不舒服,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視作安慰。
“陳一,你要讨厭同性戀麼?”白橋深低聲問道。
他的聲音細若蚊蠅,仿佛對此無比自卑。
陳一想了想,搖搖頭。
又怕人不信,他從斜挎包抽出寫字闆想寫字,但被人按住。
白橋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在紅彤彤的眼眶裡打轉,最終如細線一樣流出,彙于下颌尖打轉、落下。
他緊緊抓着陳一的手,眼神滿是迷茫。
“我好像得病了.....”
陳一一聽,連忙追問是怎麼了。他在寫字闆上飛快地寫着。
白橋深松開了他的手,一個人做到了旁邊的石階上。
“我好像.....我好像是個讓人惡心的同性戀。”
他把頭深深地埋在膝蓋間,仿佛不想承認這個可怕的事實。
他坐在陰影裡,陳一站在陽光下。
兩個最要好的朋友仿佛分站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不知道.....”
“陳一,我好惡心啊——”
“你以後還是不要和我玩了,和我這種人在一起,你也會陷入風言風語的....”
白橋深不敢看陳一,仿佛陷入了深深地自我厭惡。
然而不過都是表象,他的心中已經開始了倒計時。
他的陳一一定很快就會就來悉心安慰他的。
陳一會說出什麼樣的話呢?
他的思緒亂飛,沒一會兒腦海裡已經是二人缱绻的模樣了。
十、九......
陳一明白了白橋深現在的反常,他也為白橋深感到擔憂。
“刷刷”地在寫字闆上寫着,他心疼極了屢屢不順的白橋深。
一定是那次事情,讓白橋深有了陰影.......
.....三、二、一
倒計時結束,一雙溫暖的大手摟住了白橋深的脖頸。
“爸爸說過,同性戀不是病,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向。”
“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
還有其他安慰的話,但白橋深隻注意到了這兩句最重要的。
強壓住想要狂笑的亢奮感,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
“可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尤其是你的......”
“我很怕你會厭煩我,畢竟.....我是個惡心的.....”
同性戀三個字還沒說出來,他就被人摟住。
這是意外之喜!
陳一輕輕拍打着白橋深的脊背,腦海中想起了白橋深穿裙子的時候。
原來那個時候就開始了啊,看來爸爸說的沒錯,同性戀不是病,都是天生的。
想到這兒,他起身,又在闆子上寫起來。
“所以你更要好好學習,以後到國外去,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表達自己的性向了。”
在滿是愛意的家庭裡長大的陳一不再像上一世畏畏縮縮,他的眼裡充滿了陽光浴溫暖,就像一朵燦爛的向日葵,讓白橋恩看一眼就沉入其中。
這一世的陳一,比上一世還要引人注目。
白橋深的亢奮已經大過了他的理智,他魔怔似的想要抱過去。當然,他也地的确這麼做了。
兩個人這麼抱一輩子,就能讓白橋深滿足了。
感受到陳一身體微僵,他的理智才乍然回籠,連忙改口補救:
“謝謝你,陳一,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
陳一現在還沒想安歇,不要吓到他.....不要吓到他,白橋深努力警告自己。
這一世就這麼快樂的度過吧。
他有強大的白家作為助力,有陳霆的支持,那他就慢慢來吧。
一定不要再逼陳一了。
慢慢的,沉住氣,把陳一勾到手裡,就這麼幸福的過下去,得到陳一一輩子的寵愛。
不要再把情況變成上一世那樣了。
他咬了咬舌頭,努力讓自己保持理智。
主動松開了陳一,白橋深起身,看着遠處來來往往的學生,微笑道:
“你說得對,我要好好學習,到時候去到國外去。”
也不用去國外,再過幾年,港市對這些的包容度會上升一個層次的。
看着白橋深恢複了往日的陽光,陳一也放心,抿嘴笑笑,他替白橋深背起書包。
為了取放寫字闆方便,他一直都是用斜挎包,剛好能幫白橋深背一個書包。
兩個人笑鬧着走去,沒人注意到站在身後的孔執。
孔執看起來很頹廢,初二男孩兒的面龐,卻是成人的疲态。
不過懦弱者的自我保護依舊讓他産生了一種緻命的錯覺:
既然陳一到時候指定是白橋深的,那估計也輪不到他什麼事了,那他就老老實實去國外讀書好了。
這一世權當重生回來走事業線算了——
雖然這麼想,他的潛意識裡還是在後悔當初為什麼不多争取一點。
他總是這樣,後悔之前的行為,卻不做出補救。
上一世因此竹籃打水一場空,這一世.....
依舊沒有長進。
.......
有了白橋深的賣可憐,陳一對其關注更甚,生怕一個不注意,白橋深就被人欺負了。
夏日炎炎,在一衆稚嫩的娃娃臉中,陳一與他們已經不像是同齡人。
英挺的鼻梁,薄而有型的肌肉,微微弓着背坐在小小的桌椅裡,認真的寫着課上老師布置的任務。
白橋深坐在一旁,在本子上寫寫畫畫。
課堂上的任務太過簡單,興許是陳霆學霸的基因太過強大,他掃兩眼就能得出答案,因此大多數時間他都是靠在一旁看着陳一發呆。
他畫的不是人,也不是景,而是一群亂糟糟的黑線。
陳一太木讷了。
雖然陳一對他有超高的包容性,可那是因為陳一脾氣好,他對誰都是這樣。
卑劣的自私心理作祟,他那不滿足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明明告訴過自己很多次,但白橋深還是忍不住就這麼細水長流。
上一世的陳一一勾就上,一切都是因為陳一極端嚴厲的家庭環境,和碰巧遇到的光一樣的孔執。
一系列環環相扣,讓陳一在初中時改變了自己的性向。
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陳一就像正常的孩子一樣。
他真的能讓陳一為了自己改變麼?
白橋深忽然感到不自信。
他側頭望了一眼埋頭讀書的陳一,手又開始不自覺的發顫。
上輩子隻有極度激動的時候才是這樣,現在稍稍情緒激動些,就就開始發抖了。
這是他跳樓後的毛病。
頗有些煩悶的撇撇早嘴,他扭了扭脖子。
一回眸,就是幾個男同學的壞笑。
白橋深眸色一暗。
要不是為了陳一,他才不會任由這些廢物辱罵他 。
低下頭繼續畫畫,白橋深把最後的目标定在了下個月的郊遊上。
————
時間一轉眼來到了九月,依舊是初秋季節,山裡紅葉遍地,國譽組織了初中部學生郊遊。
港市的九月依舊雨水繁多,夜裡剛下過雨,走過小道,鼻尖都是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個子高的搭帳篷,個子矮的見柴火。
這次的郊遊,是實實在在的自己搭建露營地,所有人都興奮無比,躍躍欲試。
陳一的臉上也盡是期待。
白橋深依依不舍的去撿柴火。
發育早,大高個兒的蔡麗麗卻留在營地紮帳篷。
他不禁有些吃味。
蔡麗麗的确是奔着陳一去的。
陳一自打請了半年的長假,和她的聯系就少了許多,好幾次她主動聯系,換來的也是他的敷衍。
女孩子心思細膩,她想到風言風語,就是咽不下那口氣。
她要把一切問明白。
大姐頭氣場盡顯,她把和陳一一組的兩個小夥伴揮退,隻剩下她和陳一在一起搭帳篷。
許久不有聯系 ,陳一也不知道該如何交流。
扯出一個微笑,他拿出寫字闆寫了一個“好久不見”。
小女生很快就被這個微笑給收服。
她的氣焰肉眼可見低了些,雙手環胸,露出一個不怎麼友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