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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澇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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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讓揚手招來出租車直奔下榻酒店,官清晚步行至兩個街區外的24小時便利店。

霓虹燈牌在夜色中漸次亮起,映照着他們背道而馳的身影。

冰櫃前堆着幾排VIVA牛奶,官清晚取出四盒,她喝一盒,蕭司彥喝三盒。

掃碼付款時,倏然間瞥見橘貓頭像左上角的灰色圓圈内的數次突然從“45”蹦到“50”。

她鬼使神差點開對話框,最新消息層層疊疊鋪滿屏幕:

[口渴了。]

[什麼時候來?]

[再不來扣工資了。]

[不扣,騙你玩的。]

[來早點給你加工資。]

“……”

這人怕不是把對話框當備忘錄用。

她沒回,倒是取消了對他的消息免打擾。

手機電量即将耗盡,她必須趕在自動關機前完成付款。

所以向司機報完地址後,她立即點擊提前支付選項。

見司機仍按行程打表計費,不等抵達目的地,官清晚便把預估車費全額預付過去。

轎車緩緩駛入工業區與主幹道交彙處時,暗灰色煙霧正從廠區鐵栅欄後不斷向外擴散。

渾濁氣體貼着半降的車窗縫隙滲入後車廂,在密閉空間裡形成肉眼可見的灰霧帶。

官清晚用手掩住口鼻悶咳兩下,不料反而引發更劇烈的嗆咳。

氣管像被無形手掌反複擠壓,每次喘息都帶着尖銳的哮鳴音。

她猛然意識到好像不是普通咳嗽,而是肺源性心髒病發作的征兆。

她哆嗦着掰開挂在手機殼鍊條末端小罐子的矽膠防潮蓋,抖出幾粒白色藥丸直接捂進口中。

司機從後視鏡裡瞧見她發青的嘴唇,神色擔憂的問:

“小姑娘,看你臉色不對,要不送你去醫院吧。”

“送我回家吧。”官清晚報了個地址。

她不想帶着病去賽車基地,也不想讓他們看見她痛苦的模樣。

那晚沈聽岚要她在二十分鐘内回家也是有原因的,她即将連夜趕往國外處理要務。

可她沒有回去,自然也不用受到懲罰。

沈聽岚和上官君衡都不在家,偌大的别墅裡隻剩保姆在樓下忙碌。

她拖着發軟的腿挪進卧室,後背剛貼上床墊,手機倏忽嗡嗡震動起來。

蕭司彥的微信視頻請求在屏幕上跳動。

她條件反射按下紅色拒接鍵,指尖在對話框快速敲擊:

[有事别等我了,對不起。]

按下發送鍵的瞬間,屏幕閃了閃徹底暗下去。

她随手把手機扔到地毯上,抓過羽毛枕壓在胃部蜷縮起來。

混沌的睡意來得又急又沉,完全淹沒了走廊外保姆拖地的響動。

殊不知蕭司彥看到官清晚的信息後,直接找司書要了電話号碼。

可電話一次又一次撥打過去時,隻有一句冰冷的女音“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回應他。

蕭司彥想不通官清晚為何失約。

除了她母親阻攔還能有什麼原因?

他清楚記得女孩初次到賽車基地時,隔日見面時她臉頰上赫然留着紅腫的指痕。

他隻當女孩是被母親攔着才沒來現場。

可少了某道身影在場邊,他握着方向盤的手便徹底失了勁道。

果然不出所料。

開賽後所有人都察覺他狀态明顯不對,最後勉勉強強拿了個第二。

工作人員們舉着數據闆想問他是否身體不适時,黑色跑車早已甩開車門邊的記者,在引擎轟鳴聲中疾馳而去。

幾個發小交換着眼神,臉上都帶着不解。

“彥哥怎麼回事?”銀發男生胳膊搭在魏景瑞肩上,手指卷着鬓角碎發玩。

“官清晚沒來。”魏景瑞抖開他的手臂,朝觀衆席探了探視線,語氣笃定。

原本約定要來觀賽的人臨時沒來。

賽場上某人的鬥志肉眼自然萎靡下來。

果然心裡一旦有了在意的人,所有情緒就全被對方牽動着。

他們彥哥這次算是徹底陷進去了。

蕭司彥駕車駛入九和府時,車輪碾過路面碎石的聲響驚動了幾隻灰喜鵲,拍打着翅膀掠過車頂。

九和府占據盛京市最金貴的地段,成排的歐式别墅錯落分布在開闊綠茵間。

建築頂部覆蓋着西班牙風情的赭紅陶瓦,立面采用經過特殊工藝處理的淺杏色塗料,經年累月的斑駁質感被精心複刻在牆體表面。

這些建築群落遠觀時形成統一而朦胧的視覺印象,如被冬日暖陽輕撫的乳脂塊壘。

濃稠夜色将整片别墅區浸泡在沉寂的黑暗裡。

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阻隔,隻在偶爾的縫隙間漏下幾縷慘白的光,像垂死者的手指,無力劃過尖頂的建築。

黑色LB安靜蟄伏在烏柏樹影下,車身線條流暢得像是夜色的延伸。

半降的車窗邊沿搭着截冷白手腕,凸起的腕骨随着手指動作微微聳動。

那根棒棒糖正在食指與中指間緩慢轉動,透明糖球在月光下格外顯眼。

上次官清晚說不在她跟前時可以抽煙,可他始終沒碰過煙盒。

煙瘾對他來說不過是能随手掐滅的火星,真正難戒的是她。

她早滲透進他的骨血,成為比尼古丁更頑固的存在。

他不想戒,也從未想過要戒。

這塊區域路燈間隔很遠,光點在濕氣裡擴散得格外緩慢,反而讓陰影更加深邃。

園藝植物在夜色中褪去白天的規整感,交疊的葉片摩擦聲持續刺激着耳膜。

塑料糖棍一根又一根散落在腳邊,他機械的反複按下重撥鍵。

但迎接他的隻有冰冷的一句“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忽然有氣流掀動車窗,混合着植物腐敗氣息的冷風卷着殘存的玫瑰香。

蕭司彥把額頭抵在冰涼的方向盤上,重重吐出胸腔裡的濁氣。

這時,被他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終于有生命似的震動起來。

他指尖發顫的抓起不斷震動的手機,暗掉的屏幕重新亮起時,心坎一片戰栗。

以為是某個小沒良心的終于舍得開機回電話了,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劃開界面,卻在看清來電顯示的瞬間重重靠回椅背。

司南希三個字在屏幕上規律閃爍,每跳一下都刺痛神經。

不用猜都知道這通電話的來意。

質問今晚季家飯局為何缺席的連環責問,或許還要夾雜着對他最近闖禍的新一輪聲讨。

拇指懸在紅色挂斷鍵上半秒都沒猶豫,手機再次被他甩回皮座椅。

可司南希像是和他較勁似的,剛暗下去的屏幕又亮起來,震動聲在密閉車廂裡不斷撞出回聲。

最後一絲耐心耗盡,指甲終于重重戳向綠色接聽鍵。

聽筒剛貼到耳邊,氣勢洶洶的訓斥聲劈頭蓋臉的砸下來。

“蕭司彥你現在能耐了是吧?連我的電話也敢不接,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了?”

“今晚的聚餐為什麼不來,所有人都等着你,結果你倒好,一句解釋也沒有,直接甩手不來,你好大的面子。”

“我告訴你,過幾天你爺爺的壽宴上,會重新商量兩家聯姻的事,到時候也會敲定你哥和晚晚的聯姻,你最好給我老老實實待着。”

緊接着,聽筒傳來急促的嘟嘟聲。

司南希劈頭蓋臉甩過來一串警告,蕭司彥隻抓住幾個字眼在齒間反複碾磨。

“你哥”

“晚晚”

“聯姻。”

幾個詞像淬了毒的銀針,順着耳膜直往太陽穴裡紮。

他攥着手機冷笑出聲。

聯姻?

他們見過幾面?

六七歲的年齡差距擺在那兒?

一個在名利場泡到發馊的老男人,也配觊觎被他放在心尖上的小姑娘?

兩家要聯姻?

人多才熱鬧。

看他不給惡狠狠攪黃。

官清晚早就是他的人,誰敢伸手就剁了誰的爪子。

玻璃窗倒映出他眼底猩紅的血絲,指節捏得喀喀作響。

既然有人活膩了要碰他的命門,他不介意讓整個棋盤都染上血色。

棒棒糖棍墜地的一刹那,周遭聲響驟然抽離,氣流凝固在空氣中。

隻剩下黑洞洞的窗戶,像無數隻眼睛,冷漠的注視着黑色LB尾燈的最後一點猩紅被濃霧吞噬。

*

“司大小姐,官大美女真不來嗎?這家KTV強制戒煙的。”銀發男生撈起一杯朗姆酒,朝魏景瑞舉了舉杯。

司書整個人陷在魏景瑞臂彎裡,指尖有一下沒一下點着他的胸膛玩,“下午我給晚晚發消息了,她說有事。”

說話時睫毛顫了顫,餘光卻總不自覺飄向角落裡的黑影。

她哥自打進了包廂就始終沉默不語。

面對晚晚的缺席,她實在無計可施。

唉……

緊接着,角落裡的黑影起身了,燈光黑暗,辨不清他的情緒,但渾身散發的壓抑氣場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包廂門一開一合,一群人才敢伸展開僵硬的四肢,包廂内頓時充滿關節活動的咔咔聲。

“彥哥今天狀态不太對啊?”

“昨天比完賽就失蹤了,到底什麼情況?”

司書把手機往桌面上一扔:

“還能什麼情況?昨晚我姑姑組局請季家吃飯,我哥直接放鴿子,現在家裡鬧翻天了。”

“不是說好跟季傾婉當普通朋友處着嗎?怎麼突然就要訂婚?”

“那是我哥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我姑姑可認死理,兩家婚約都擺十多年了。”

有人突然冒出一嗓子:

“彥哥該不會要在老爺子壽宴上整活吧?”

“操!到時候必須給彥哥撐場子!”

始終沉默的魏景瑞突然抓過司書的手機,翻出官清晚的号碼撥通。

“給晚晚打電話幹嘛?”

“她來阿彥心情才會好。”

“嗡嗡嗡……”

持續震動的手機始終無人應答。直到最後一聲嗡鳴戛然而止,魏景瑞盯着自動鎖屏的手機,指關節泛白的重撥号碼。

“嗡嗡嗡……”

就在衆人以為這次同樣不會有人接聽時,通話忽然連通的細微雜音讓所有人屏住呼吸。

魏景瑞直截了當:

“官清晚,你現在在哪?”

那邊停頓許久才傳來女孩有些沙啞的聲線,帶着厚重的鼻音:“有事嗎?”

魏景瑞把手機平放在玻璃桌面,特意調高揚聲器音量:“你能來一下KTV嗎?”

“去不了。”聲音輕的像片薄雪,落地即化。

魏景瑞的嗓音陡然沉了下去:

“哦,行吧。”

這下可怎麼辦?

阿彥身邊隻剩她了。

緊接着,傳來官清晚冷漠疏離的嗓音:

“還有事嗎?沒事挂了。”

魏景瑞連忙使出殺手锏:

“等會,阿彥昨天比賽輸了,心情不好,一直在喝酒,我怕他喝出胃病,到時候去醫院,你能不能來勸勸他啊。”

其實他壓根不清楚蕭司彥到底醉沒醉,反正剛才看見他一直在灌酒。

包廂内突然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所有人屏息等着電話那頭的回應。

官清晚在枕頭裡蹭掉睫毛上的濕氣,并用力錘了錘腦袋,語氣裡壓着火氣:

“你找他未婚妻啊,找我幹什麼?你打錯人了,挂了。”

魏景瑞急得聲音都劈了:

“别挂别挂,沒打錯,就是你,你不是他助理嗎,老闆喝多了,助理難道不應該照看嗎?”

官清晚撐開發沉的眼皮,望了眼窗外,天空黑得像是被潑了一桶濃墨,連月亮和星星都被黑暗吞噬。

她又望了眼緊閉的房門,保镖鐵定還在外頭杵着,得找個由頭出去。

“……我去行了吧。”

倒要看看蕭司彥能把自己灌成什麼樣。

“好嘞。”魏景瑞聲音裡帶着壓不住的雀躍。

包廂門恰在此時吱呀輕響,蕭司彥單手插兜踱步進來。

原本圍作一圈的衆人瞬間散開,點歌的佯裝劃拉屏幕,喝酒的低頭抿着杯沿,角落裡還有人煞有介事的刷起短視頻。

秘密像塊燒紅的炭火在衆人手心來回傳遞,偏要裝作無事發生。

驚喜必須留給當事人親手揭開。

官清晚撐着床沿緩了會兒才坐起來。

不出所料,病房門口整整齊站着一排保镖。

她扶着牆慢慢挪過去,透過門縫掃了一眼。

一個也不認識,又換了新面孔。

沈聽岚上次派南風送她回家後就把人召回去了,現在才明白不過是場設計好的勸返行動。

她原本就沒打算讓南風他們重新回到她申報,不過是借這個由頭逼她就範罷了。

這樣反倒省心。

他們不用再被沈聽岚當作把柄威脅她。

官清晚拽了拽松垮的病号服,沖着最近的黑西裝擡了擡下巴,“我餓了。”

“大小姐,有何吩咐?”保镖立刻躬身詢問。

“我想吃馬卡龍,可麗餅,舒芙蕾,閃電泡芙,鳳凰千層糕……”

她接連報出甜點名目,暗示不言而喻。

保镖們面面相觑,顯然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每人負責采購一樣。

她冷下臉催促:

“還不快去?五分鐘内我要見到東西。”

領頭的保镖卻未挪步:

“請您諒解,太太特意交代過。您還在生病期間,這些高糖點心實在不宜吃。”

“……”

那宜吃什麼?

從睜眼到現在,送進來的餐食永遠飄着藥膳味,連鹹菜絲都見不着半根。

胃部隐隐泛酸,她曲起手指叩了叩牆面,聲音不耐煩,“我的情況自己清楚,現在立刻去買。”

保镖加重語氣:“大小姐,真不行。”

“……”

官清晚無奈扶額,這群人怎麼和個機器人似的。

她突然掰着手指開始報菜名,病号服袖口滑到手肘,“那我要喝五黑粥,味噌粥,扇貝粥,鮑魚粥,鮮蝦粥,美齡粥……”

這些總沒問題吧?

沒給他們反應時間,她捂着口鼻咳嗽了聲,轉身往病房走:“十分鐘内我就要喝,快去。”

保镖望着大小姐單薄的身影,終究沒再勸阻。

他們無聲對視片刻,轉身走向電梯間。

一分鐘後,官清晚推開病房門,走廊裡隻有慘白的燈光。

她知道雖然沒有人,但是監控會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但總好過被困在醫院裡出不去。

她匆匆攔了輛出租車趕往魏景瑞發來的KTV地址。

在病房等待的間隙裡,她早已用手機下單了件及膝長度的薄款開衫。

出租車剛停在霓虹閃爍的KTV門前,穿着明黃色制服的外賣員正巧騎着電動車抵達。

他遞過印着品牌logo的紙袋時,目光在她藍白條紋的病号服上打了個轉,又迅速垂下眼簾。

“辛苦了。”官清晚接過還有些餘溫的紙袋,指尖勾開纏繞的封口膠帶。

夜風卷着秋涼掠過全身時,輕薄的針織開衫已經嚴嚴實實裹住單薄的病号服。

包廂設在二樓。

她順着長廊挨個查看包廂門牌,最終停在最裡側門扇面前。

她沒敲門,而是徑直推門而入。

想象中的嗆人煙霧并美柚撲面,入目是比夜色更濃稠的昏暗光線。

此起彼伏的電子樂在暗處流淌,但最先攫住她視線的是一抹惹眼的薄荷藍。

男生倚在陰影裡攥着啤酒罐猛灌。

門軸轉動的吱呀聲讓他握酒瓶的手頓了頓,卻沒擡眼,反而垂下腦袋,額前劉海遮住昏暗不明的眼睛。

此起彼伏的骰盅聲戛然而止。

幾個正要歡呼的男生看清來人後,硬生生咽下了到嘴邊的招呼。所有人屏息看着一道清瘦身影穿過迷離光霧,最終停在蕭司彥面前。

官清晚凝眸垂着頭顱的蕭司彥,手心毫無預兆貼上他的側臉,讓她看着自己的眼。

“哥哥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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