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後生好面生,看着不像我們村的人呢?” 麻二嬸也跟着附和。
“是咯,村裡沒見過這麼俊俏的小後生呢。”都探着腦袋,往許知予的方向瞧。
擺好這些後,許知予聽到那邊的人注意到自己了,嘴角上揚,不緊不慢地又從懷裡摸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銅鈴,這銅鈴是她在那方櫃裡翻找到的。她捏着銅鈴,“叮鈴鈴,叮鈴鈴” 地搖了起來。
清脆的鈴聲在這寂靜的清晨中回蕩,伴随着那道消瘦的身影,顯得格外特别,甚至透着一絲詭異,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咦,這俊俏後生誰?
啧,這小生在做什麼?
有人正要開口詢問,村東許福兩口子推着闆車過來了。
蘇氏一把拉住許福,“诶,當家的,你快看!那黃桷樹下坐的是不是許二?”
因為許知予在許家排行老二,上面還有個她大伯的大兒子許知業,所以認識她的都叫她‘許二’。
當時她娘把她當男孩養,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和許家大嫂周紅娘鬥氣,因為周紅娘生了個兒,整體在她面前耀武揚威,還說她懷娃時肚皮尖,一定生女娃。
許福側頭,斜目看了一眼,點點頭。
這許福和原主的爺爺輩是兄弟,算隔房的堂兄,他自然認得許知予,隻是他們年齡相差六七歲,莫說後來原主因眼疾不願出門,即便小時他們也沒啥言語。
許福推着闆車欲走,但蘇氏卻一把拉住了闆車,“等等”。
上前,“這不是許二嗎?一大早你坐在這裡做甚?”蘇氏關切問道。
“你們快看,許福家的好像認識他,正和他打招呼呢,走,都過去瞧瞧。”嬸子團和許水根都好奇地圍了過去。
“福娘子,這俊朗小哥你們認識?”張胖嬸好奇心最為旺盛,扭着水桶腰,笑盈盈走在最前頭。
“張嬸子早,這是許二,仲達叔家的那位……”蘇氏介紹道。
“哈?”胖嬸像是聽到了什麼駭人的消息,“你是說十幾年前,上山采藥,從山上摔……”稍頓,一大早說‘死’不吉利,趕緊捂着嘴,壓低聲音:“你說這是許家那瞎子?”
她特意壓着聲兒,但又保證旁人都能聽得清,小眼睛媚轉。
另一個滿臉麻子的婦人恍然大悟,“喲!是了,是了,我還當是誰,原來是許家那個二瞎子,可他不是從不出門的嗎?完全沒認出來,他一大早坐在這裡搖鈴招魂啊?怪吓人的,啧啧啧。”滿是好奇之色。
“福娘子,你确定這是許家那瞎子?就許明家打媳婦打得狠那個?竟生得這般斯文?聽說不是…不是早就…”瘦黑婦人也湊了上來。
“早就什麼?嬸子們,一大早的,你們嘴巴可積點德吧,一口一個瞎子,人家隻是眼睛不好使。”以前許知予的父母在村裡口碑還挺好的,蘇氏聽着這些話,心裡很不舒服。
“喔,喔,是了,是了,經這麼一說,細一看還真是,和他那娘長得一個模樣兒,平時就看到他家那跛腳的小媳婦進進出出,還真還沒瞧出來,長得還怪好看的。”今日趕集,要進城,這些婦人都穿着平時舍不得穿的花衣服,花枝招展,搽脂抹粉的,一些妖豔的頭上還插着大紅花,如這胖嬸。
胖嬸媚眼一笑,還特意靠近許知予些。半老徐娘的年紀,是最大膽的年紀。
許知予見時機已到,微笑着站起身來,學着古人的樣兒,對大家拱了拱手。
“是福哥和嫂子嗎?還有各位嬸子,大哥,叔伯,大家早上好,都去趕集呀?”恭恭敬敬。
嘿,這聲兒還挺好聽,胖嬸與麻臉婦人互換一個眼神,都笑而不語。
“嗯,許二,你一大早坐在村口做甚?面前還鋪塊布。”蘇氏好奇地歪頭去看布上寫的啥。
“嫂子,我這兒擺攤呢。”許知予回答道。
“擺攤?”蘇氏知道這些嬸子都不省油的燈,怕許知予吃虧,便拉住許福,用眼神示意他說句話,讓許知予早點回去。
可許福為人敦厚老實,根本沒領會蘇氏的意思,隻是對許知予禮貌地點點頭,打了個招呼:“許二弟。”
“我說許二,都知你這眼睛不向堂,你出來擺個什麼莫子的攤?”蘇氏好奇的同時又覺得許知予可憐,本來多俊俏的小子,爹死娘亡,眼還毀了,還遭家裡嫌棄,可惜了這一副好皮囊。
“福哥,嫂子,我學了些醫術,想在村裡謀一條出路。”許知予解釋道。
驚訝,“你學了醫術?怎都沒聽你家嬌月說起過?”蘇氏皺起眉頭,平日裡大家常在河邊洗衣服,她偶爾還能碰到嬌月,也會關心幾句。
“哦,定是嬌月看我之前沒有對外說的打算,所以一直也沒提。”許知予自圓其說。
說話間,走過來三四個小青年,十四五六歲的模樣,不過為首的許三河比許知予還年長些,是個整日在村子裡遊手好閑,偷雞摸狗的混子,村裡哪裡掉了根毛,長了根草他都了如指掌,他一眼便認出了許知予。
“吔?今兒是啥日子?連這瞎子都出門了?”說話吊兒郎當的,擠身靠過來。
聽到他的聲音,村民像是怕惹上麻煩似的,都自動往旁邊讓開了。
許三河一步三抖,走到許知予跟前,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看許知予沒反應,抖着腿,臉上笑兮兮的。
“喂!我說二瞎子,以前從未聽說你還會行醫,如你會行醫治病何不先給自己開一副好方?先治治你這雙瞎眼?嘻嘻嘻。”自認為怼得聰明,滿臉得意,同時還對同伴挑眉,使眼色。
嘿,幾個小子也都圍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