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惡狠狠道:“别再對我說這些!我從來,從來都沒有對他有過想法,聽清楚了嗎!”
趙霁聽話點頭,蘇頃放開他。
“是我多想了,對不起。”
蘇頃本還在氣頭,聽他這句誠懇的道歉,氣消了大半。
說來其實也不怪他。
“煙娘和二姐一樣,總喜歡開别人的玩笑,你别信她們的話。”
“嗯。”趙霁見她不再氣,放下心。
所以不算喜歡,那薛文卿對于她而言,又算什麼呢。
他想問,但怕她又着起火,遂把疑惑咽進肚子裡。
蘇頃瞟到他拿着的畫兒,伸出手。
“畫兒給我。”
趙霁不解地将畫遞過去。
剛剛不是還不看呢麼。
第一幅男裝蘇頃略略掃過,第二幅女裝的卻凝神看了些許,末了嘲諷道:“見不到我笑的模樣,就臆想我笑的模樣,可惜,我自小就不會笑成這樣。”
她随手将畫甩在昏迷平躺的薛文卿胸前。
“他是我見過最死纏爛打的,我以往隻當他是閑的,沒事找事,如今 就算知道心意也與我無關,在我這裡,他既不是對手,也不是朋友,更談不上喜歡,是一個飯後閑談都不會聊到的活着的人而已。”
她看向趙霁,“我說了這些,你可全了解了?”
趙霁一笑,“了解了。”
并沒有想象中的欣喜,蘇頃的回答突然讓他覺得薛文卿很可憐,而他與他同病相憐。
與她相處多年尚且如此,更遑論他這個隻相處三個月的。
“困死了。”蘇頃打個哈欠,“今晚你就跟我睡一起,我床大。”
嗯?
趙霁瞥一眼床上,薛文卿的身子已占據大半床位。
他睜眼瞎道:“沒事,我可以在這裡湊合一下。”
“有地兒不睡你非要湊合,你是笨蛋嗎?而且跟一昏迷的人擠一塊,那跟和屍體睡有什麼區别。”
她不滿觑他。
趙霁:“……”
蘇頃突然玩心大起,她逐漸靠近他,緩緩勾唇,半開玩笑道:“我不會還不如個屍體吧。”
“當然不是。”趙霁立馬回道。
“那就跟我睡咯,我又不會把你吃了。”
她歪頭一笑,率先出了屋。
趙霁歎口氣,默默跟上。
除了大婚那日,這是趙霁第二次來到蘇頃的房内,大婚時鋪天蓋地的紅增添不少點綴,如今,沒了點綴,顯出房間原本的樣子,看得也更加分明。
房間纖塵不染,物件擺放齊整。趙霁不由想到自己歸置随意的屋。
外間早已有打好的熱水供人洗漱,見蘇頃自然地脫去外衣,趙霁猶豫片刻便不再磨叽。
蘇頃她拔下頭飾,一頭青絲如瀑般散開,垂蓋着姣好的身軀。一溜煙鑽進被窩裡。
趙霁餘光瞥見,整個人快要石化,終于忍不住開口道:“蘇老闆,真要這麼睡?”
要命了她隻剩個亵衣!
“不然呢?”蘇頃反問,“你也可以穿着衣服,反正我不穿,難受。”
她拍拍外側,“你還睡外邊,枕頭有兩個,被褥隻有一套,明天我叫他們再拿一套。”
見他毫不掩飾地震驚,蘇頃壞笑,誰讓他跟着氣她的。
“我,我今晚還是躺榻子上睡吧。”
他越推拒,她就越想讓他上床。
“快點,别逼我下去拉你進來。”
說着她起身就要翻開被褥。
趙霁連忙轉過身,“你别下來!我去睡就是了。”
他給自己做建設。
既然她都無所謂,那他有什麼好顧及的。
思及此他吹滅燭火,室内陷入一片黑漆,脫衣服的細細簌簌聲在黑夜中格外明顯。蘇頃躺床上,借着月光眯眼瞧他,裡衣包裹着他精瘦的身材,她漾起笑來,随後面朝裡,閉上眼。
趙霁解開束發的玉冠,上床掀起被面,與蘇頃同床而眠。
被褥裡有着蘇頃的味道,又因被她提前蓋過,裡面也有了她的溫度,想着再靠近就是她赤/裸的胳膊,他小心地不碰到她,心如擂鼓。
他很快就聽見蘇頃入睡的均勻呼吸聲。
趙霁心想,她睡得真的很快。
他逼着自己不去想她,開始回憶經曆過的一樁樁一件件往事催眠,雖然實行頗為困難,但好在卓有成效,不多時,他的眼皮也打起架來。
他是半夜被冷醒的。
冀州城五月晝夜溫差還很大。
天還黑着,趙霁還阖着眼,手開始找被子。
嘶……找不到。
他半眯着眼,擡起腦袋,隐隐月光中,他看見蘇頃把被子搶走,裹成了一隻蟲蛹。
趙霁歎氣,為了防止發出聲響,他蹑手蹑腳地下床,打算拿衣服過來頂替被子。
隻聽輕微一聲“當”。
“啊……”趙霁五官瞬間皺在一塊,他趕緊捂住唇阻止痛呼,借着蹲下揉着撞在桌角的腳趾。
烏漆嘛黑的,什麼都看不見,他竭力分辨出方位,拿到衣服,卻感覺不對。
他低頭聞了聞,這股香氣……是蘇頃的衣服,他立馬放下。
他把衣服放哪了?摸了一圈,愣是沒摸到。他琢磨,要不就拿蘇頃的。但很快就否決了自己這個想法,這要是她醒來看見,絕對會被當變态。
趙霁搜尋無果,失落而歸,強行想睡着,但越睡越冷。
不行,再這麼下去,他絕對會着涼,明天還要去找蘇榆練武呢!
他碰碰蘇頃,對方平躺着一動不動,顯然睡死了。
趙霁開始搜尋被子角,半天後終于找到流落的一角,他苦盡甘來,心下雀躍,扽住,慢慢往外抽。
“嗯……”
蘇頃忽然發出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