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逗逗他還挺有意思的。”
她當然記得昨晚,她入睡易卻睡得淺,搶被子确實不知,但被他來回翻那會兒已然醒了。她默默等着他的動作,在最後感受到他突然離近又遠去的氣息。
蘇頃眼眸驟深,至今不知若是他真的靠過來,她是推開他打他一巴掌還是裝傻接受。
可若是不接受,适才自己對他的一番行為又算什麼,她自覺不是個喜愛男色之人。
但對他,不知為何,總想碰碰。
若是蘇榆知道,定會調侃她動心而不自知。
可……什麼是動心啊。
隻是想碰便是動心麼,那未免也太膚淺了些。
蘇頃猝然皺眉,掀開被子下地。
“有什麼好動心的。”
屋外響起敲門聲,慣例是給她端來洗漱水和早食的人。
說到早食……蘇頃歎氣。
“傻子,飯都不吃。”
趙霁飛快到了地方,卻不見蘇榆身影,他肚子空空,叫得歡暢。
他懊惱道:“應該吃過飯再來的。”
怕又像之前做工那樣不吃飯頭腦眩暈,但他既然已經到了,就沒有再回去的道理。
他環顧一圈,隻瞧見風吹過院中梧桐,枝晃葉擺。空寥的院中隐有股肅殺之氣。
直覺告訴他有人在這裡,而能做到的這個家裡隻有一人。
他高喊道:“二姐!你在這兒對不對!”
無人回應,隻有一陣勁風自東南角向他猛烈沖來,風刃劃過他下颌,針紮的疼痛令趙霁瑟縮一下,他一摸,手心赫然一道血痕,血珠滴滴沁出,墜落,染紅了雪白的衣領。
蘇榆不知何時已在他身後,手裡拿着一根木棍,整張笑臉仿若一朵血做的花。
趙霁渾身繃緊,他慢慢轉過臉,問道:“剛剛的是什麼。”
“不錯嘛,還能感覺到,尋常人連知覺都沒有,看來你有點兒天賦。”蘇榆歪歪腦袋,語氣一派天真。“那就是殺氣哦。”
趙霁跟着默念。“殺氣……”
“殺氣在江湖裡很常見,可鮮少有人有本事将其聚刃殺人,我隻是想展示一下,你不用緊張。冀州城裡根本用不到也遇不到這個玩意兒,雖然說讓你學些拳腳功夫用來護妻已足夠,不過作為第一個徒弟,為師還是會好好去教的。喏,把這個吃下去。”
蘇榆翻手,一顆湛藍的藥丸躺在她掌心,詭異的色彩讓人心生退卻。
趙霁拿過,毫不猶豫就吃了下去。
“識人定心便不聞不問,幹脆利落。我喜歡。” 蘇榆面露贊賞,“那麼開始吧,先紮兩個時辰馬步,我看你能不能堅持這麼久。”
兩個時辰……
趙霁咬緊牙關。
“是!”
那邊正在操練,這邊的蘇頃梳洗完畢,吃完早食的最後一口。
春芸領着抱着薄被的人進來,“老闆,被子來了。”
“多謝。放那兒吧。”
放下被子,春芸從袖中掏出一本賬目遞給蘇頃,“老闆,這是過去一周總行的賬本,早上剛送到。”
蘇頃翻着賬本,惆怅道:“都快月底了,一天天過得還挺快。薛家那邊可有消息?”
春芸搖頭。“沒聽到一點兒,我想他們是不是認為薛公子是自己跑出來的,這才不敢聲張。”
蘇頃斂眸思索。“也是。誰能相信重重包圍下,有高人會進去偷兒子呢。估計他們正派人暗地搜尋着薛文卿,但又不敢聲張,畢竟他們心裡知道薛文卿心向着哪一面。他若是現身澄清,那他們的所有髒水都白潑了。”
春芸道::“但是,也許薛公子醒了後在這件事會向着薛家,畢竟事關整個薛家的名譽。”
蘇頃笑笑, “那就看在他心裡究竟哪個更重要了。煙娘的醉仙閣關了門,讓他們無處可尋,也不用擔心去鬧,畢竟薛老爺也不願意将薛文卿和醉仙閣的關系惹得明面上,眼下,薛家就是熱鍋上的螞蟻,煎熬裡自亂了陣腳。”
春芸靜靜詢問:“我們真的不需要做什麼嗎?比如借此發揮。”
蘇頃飛速略過賬目上一行行數字,片刻後“啪”地合上賬本。
“你說得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找兩個人,就說在大街上看見了薛公子的身影,不知道他幹嘛去。”
春芸一笑。“是。”
“等等。”蘇頃微頓,“城西有個小攤,聽說消息很是靈敏,應是散布得最快。”
“城西?”春芸想了想。“沒聽過,具體位置是?”
蘇頃起身,“那就得去問趙霁了,他知道具體位置,同我去找他。”
說完她拉着春芸出門。
春芸邊走邊道:“還有一事,名醫今早才聯系,最快也是明天才能到,薛公子那邊,在請來名醫來之前要如何做,畢竟人還活着,總不能就躺在那不吃不喝吧。”
蘇頃聞言也犯愁,片刻後決定:“那就把這個任務給弄出這件事的人好了。”
此時的蘇榆完全不知有一件伺候人的大事落在向來潇灑的她頭上,她還坐在梧桐粗硬的枝幹上晃蕩着腿,拿着一把瓜子悠哉遊哉地嗑着。
趙霁紮着馬步,汗水浸濕了衣衫,雙目失焦,臉色煞白如鬼。
蘇頃進來看見時被吓了一大跳,縱使泰山崩于前而不改于色的春芸,也掩不住駭色。
“呀,你們怎麼來了。”
蘇榆撇走瓜子殼,一躍而下。
蘇頃眉頭緊蹙,“你這是在讓他幹什麼。”
“紮馬步啊,這才不到一個時辰呢。怎麼,心疼啦。睡一晚果真大有效果。”
“舌頭不想要可以給我。”蘇頃白了她一眼,“我不信你隻是單純讓他紮馬步,紮馬步會跟失魂一樣?”
蘇榆嬌俏輕笑,繞到蘇頃身邊,食指比在唇中,“噓,别大聲,要不真的就失魂了。我給他吃的是瓊峰頂的探功秘藥,他若是能挺過這一遭,連武就會分外輕松,畢竟也沒多少時間等着他了,不是麼。”
她美眸彎彎,裡面流出妖娆的毒來。
蘇頃抿緊唇,沉聲道:“你倒是知道個清楚,他跟你說的?”
蘇榆聳聳肩。
這家夥……“隻說了這個?”
“他還應該說什麼嗎?”
看來他沒說,蘇頃略有失望,如果他說了自己就跟他扯平了,就可以取消那個追責。
蘇榆挑起一捋發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