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趙霁無力垂下的頭顱,隐隐的不安仍徘徊着。
若是之前,她定要搞清楚才會辦,可如今,一是因為趙霁等不起,二來是自己不了解其中緣由,而蘇榆不比别人能套出真話來。
頭疼……蘇頃皺眉。
蘇榆望着他們漸行漸遠的身影,慢慢露出一抹惡趣味的笑。
“妹子啊,不推你們一把是不行的。這都是為了你們的幸福啊。”
她轉過身,望向半掩的屋内,笑意更深。
“不知道床上那位癡情郎醒來,又會發生什麼有趣的故事呢。”
出了院門,蘇頃眼角餘光一閃,瞥到一個消失的身影,她毫不意外,隻默不作聲地上了馬車。
待将趙霁安頓好後,撩開車簾,探頭出去對外面的春芸道:“去城外山莊需小兩個時辰,如果趕不回來我們在那過夜了,屆時一切消息以飛鴿聯絡,這裡就交給你了,小心有薛家的人盯梢。”
春芸微微颔首,“放心吧,老闆。”
蘇頃坐回車内,馬車啟程,趙霁雙目緊閉靠着車壁,呼吸均勻,濕漉的發絲彎曲着,貼在頰邊,蘇頃不禁以手扒拉平順,歎道:“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也還好。”
趙霁突然出聲引得蘇頃心一顫。
“你醒了啊。”
趙霁坐起,一滴冷汗順着慣性低落至未幹的衣領,他苦笑着向她眨眨眼。
“我是暈過去了對吧,真是廢物。”
“你一點飯都沒吃就在那紮了一個多時辰馬步,換誰都受不了。”
趙霁眼神溫柔發亮,盯得蘇頃有些不自然。
“怎麼?”
“沒有,就是聽你一寬慰,心裡好受不少。我們現在是要去哪?”
“去我在城外的山莊,那裡有一處天然泉水的池子,二姐說叫你在那泡一會兒,等泡完就大功告成了。”
趙霁聞言正色,他擡起胳膊握拳,放開,再握拳,奇道:“我怎麼覺得這就差不多了,身體感覺格外輕盈,更有力量了。”
蘇頃聽了也好奇起來。“你沒覺得哪裡不舒服了?”
趙霁搖搖頭,“沒有,除了有些頭暈,應就是沒吃飯的緣故。”
蘇頃捉住他的下巴,左右觀察着。确實,除了臉色還有些白,已然沒有任何虛弱之相。
她收回手,趙霁輕咳幾聲,耳廓通紅。
蘇頃歪頭。
“嗯,這不是還咳嗽?”
“沒事,口水嗆着了而已。”趙霁連忙解釋。“我感受到二姐應是點了我穴位,從那之後就好受很多。”
蘇頃笑道:“沒想到她還真的去教你了。”
她話音剛落,一聲響亮的嚎叫從趙霁肚子裡發出,蘇頃淺淺笑道:“既然餓得不行,那先吃飯吧。”
趙霁微怔,眼裡隻有那對兒忽現的梨渦。
“喂,發什麼呆。”
“沒……”他低頭,不想讓她再瞧見自己更多的失态。“我們是帶着路上吃,還是吃一頓再上路?”
“你想如何?”
趙霁沒有先回答,而是問道:“我先前隐約有聽到你找我有事,是何事?”
“哦,那個啊。”蘇頃摸摸鼻尖,“我是想傳些薛文卿離家出走的風言風語,想起你說的城西小攤,覺得那裡應該是幹這個最合适的地點,隻是不清楚那個地方到底在哪。”
趙霁略微思索,“那不如我們就去那吃好了,那裡的馄饨很好吃,順手把這事情辦了,可以麼?”
“可以。”
趙霁探出身跟車夫說了幾句,馬車轉變方向,駛向城西小攤。
他見蘇頃又是一笑。“根本沒有嘛。”
“什麼?”
“二姐說你心冷,我倒是覺得沒有。”
“她說我心冷?”蘇頃一雙眉吊起,“她還有臉說我心冷?她怎麼說的。”
“說給你寫信你一字不回。”
“當然了!那破信有什麼可回的,都是閑話流水賬,一封信還不超過二十個字。你若不信回頭可以看看,都堆在書房裡!真是好笑。”
沒想到蘇頃對這個反應這麼大,趙霁趕緊安撫。
“我就說這其肯定有誤會,像你對我,從一開始見我娘,再到現在,我應該對你感激涕零。就算是交易,但有些事也大可不必做,還的是蘇老闆人好。”
蘇頃被他解釋的模樣逗樂。
“我們姐仨裡面,就屬她最心冷心狠,睚眦必報。小時候她就自作主張去大街認了個道人作師傅,說走就走,頭都不回,得有四五年根本見不到她人影。”
“後面回來,帶着一身殺人的功夫,把以前欺負過她的人都揍得半死,若不是冀州城還算講法度,那群人哪裡有喘氣的機會,我隻是動口不動手,她不僅動手還動死手。她最喜歡看别人受苦受難,還老愛瞎說,嘴裡十句能有兩句是實話就不錯。”
趙霁恍然,“原來是這樣。”
這關系真是叫人抓耳撓腮。
蘇頃其實喜歡他認認真真聽她講話的樣子,但又忍不住捉弄。
“你就不怕我說的才是假的?”
趙霁笑道:“真的假的,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