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霜自那日從蘇頃那裡回來,心裡就惴惴不安,畢竟不同以往,這次對手畢竟是首富薛家。
但她就算再擔心也隻能往肚子裡咽,作為親人,唯一能做好的便是不添堵。
娘不怎麼出門,爹倒是不肯聽話,她雖然提醒了,但還是出去,美其名曰不能助長薛家風頭,她知講理無用,索性就找人街上恐吓了爹一下,這下爹才老老實實待家。
沒法出去,但不代表她無法知道事情進展,在回家之前,她賄賂過一位擺攤的熟悉攤販,那攤販每日酉時則會帶來街邊消息給她。
幾日以來一直如此,而今天卻不同。攤販申時便來了,蘇霜正納悶,打開信紙一瞧,倒吸一口冷氣。
“竟成這樣了……”
她剛把信放在桌上,房門就被打開,蘇晶蹦跳着進來,張秀玫跟在身後,蘇霜藏掖不及。
“娘親,這是什麼?”
“這是……”蘇霜不擅說謊,就算面對最親近的女兒和娘也想不出搪塞的借口。
搜腸刮肚間,蘇晶已經爬上了椅,年幼的她認字已認了大半,于是指着桌面上的紙張磕磕巴巴念着。
“薛家小厮……易容作什麼,乃始作……嗯,者。蘇老闆什麼,其追殺?娘親,蘇老闆就是姨姨對吧。”
張秀玫本身要坐,聽見蘇頃被追殺,坐是不可能再坐了。
她憂心忡忡問道:“被追殺?”
“姨姨有危險?”蘇晶小拳頭握住。
“娘放心吧,蘇榆在那邊一直陪着小妹,看這信裡的消息,應是塵埃落定了。”蘇霜先安慰張秀玫,後摸摸女兒的頭。
“哎……”張秀玫深深歎口氣。 “你們姐仨……”
然而話沒說完就聽外面一聲清脆的“大姐!”
正是蘇頃的聲音,蘇霜一下站起。
不一會兒,蘇頃便攜着趙霁進來。
“姨姨!”
蘇頃被自己的小侄女撲了個滿懷。
“姨姨,你無事吧!”
張秀玫雙手交疊握緊,眼角閃出淚光。小聲道了句跟蘇晶的一樣的話。
“無事吧?”
蘇頃蕩起一抹微笑,“娘,無事。”
蘇晶攥着蘇頃的手指頭,一雙大眼轉到趙霁身上。
趙霁笑着對她打了個招呼,蘇晶一張小臉瞬間紅撲撲起來。
“姨父好。”
趙霁嘴咧慢慢到耳根,過去摸了摸蘇晶毛茸茸的小腦袋,後對着蘇霜和張秀玫乖巧點點頭。
“大姐,娘。”
張秀玫因着趙霁之前懂禮,皮相也好,對他印象很好,這會子熱情應了句,又想起蘇大金侮辱在先,又顯出些許内疚和惆怅。
蘇霜對張秀玫道:“娘,你先……”
“我知道。”張秀玫對着蘇晶說:“晶晶,跟外祖母出去了。”
蘇晶撅着嘴,左手拽着蘇頃的食指,右手拽着趙霁的無名指。
“晶晶。”蘇霜出聲。
蘇晶松開二人的手指頭。
趙霁啞然失笑,看着小家夥小跺着地,心不甘情不願地跟着張秀玫出去。
蘇霜手一揮。“坐吧都。”
三人落座。
蘇霜道:“怎麼今日想着過來了。”
蘇頃拿起信件,“果然,就知道姐肯定會密切關注的。”
蘇霜給二人滿上茶,“你是真有本事啊,僅一夜,風向就變了。”
蘇頃将信放回桌面,趙霁湊過去細細看着。
“我隻是乘了薛老爺的東風而已,”蘇頃半眯起眼,笑道:“多虧薛老爺這麼着急将髒水潑出去,将自己洗幹淨。”
“你就别在我這說這些了,我了解你,這種手段你是用的爐火純青。”
蘇頃狡黠地露出牙齒。
“說來這次,我們其實都沒有什麼損失。他雖然離心了最後一個兒子,但借我去了些分家的隐患,還拔除一個自己不想看見的孩子。”
“孩子?”
蘇頃低頭輕笑。
趙霁接過話,解釋道:“薛文卿的貼身小厮薛望山乃薛老爺的私生,薛望山後期易容變為薛老爺的親信薛亭江,被蘇老闆在樂湖邊當衆戳穿,給了後路機會也不走,最後咎由自取,死了。”
“天,居然是這麼一回事。”蘇霜捂住嘴,她天性柔善,覺得薛望山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
感慨過後她又頗為不解,“但隻是一個孩子,對于薛家不應該很容易,至于這麼多年?”
蘇頃搖搖頭。
“誰知道呢,也許是本沒這麼想,沒有人會常年為一個啞炮作準備,除非被告知,不是啞炮。總之,結果就是這麼個結果,他們心裡那些彎彎繞繞,所思所想,我就算是思考也難以對證。”
她好似無意識地用手指勾起趙霁的發絲,說了聲“無聊。”
蘇霜眼裡光芒一閃。
趙霁掏出蘇榆的信,遞給蘇霜。
“這是?”蘇霜接過信,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大姐親啟。
“這是蘇榆的?”
蘇霜拆信的手微滞。
明顯不想再打開。
趙霁道:“是的,二姐臨行前讓我們帶給你。”
蘇霜歎口氣,最終還是将信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