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從沈槐的角度出發,佩拉的擔心再多餘不過。
如果說進來時她沒感覺到有其餘人在場是吃了霧氣的虧,那佩拉死後,她将不會再有困擾。
因為,隻要把指尖的血滴入容器的管壁表面,血色霧氣當即就消散了。
迷障退去,柏德溫和溫斯特的身影無處可藏,自然就會暴露在她的視野裡。
沈槐居高臨下,眼神說不上友善,“柏德溫,那之後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沒想到,他們還能有再遇見的這一天。
柏德溫也不從容器下出來,也不接話,默默往溫斯特身後縮了縮,試圖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可不認為,女人現在的語氣是準備和自己叙舊。
不如讓溫斯特暫時吸引沈槐的注意力,他再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把人從這裡引開,找個寬敞的地方抓住她。
柏德溫整理好思路,看向自己身旁從剛才起就一臉探究表情的溫斯特,眼神暗示他。
幫兇,該你上場了。
接收到信号的溫斯特十分無語,臉上一時不知該擺出怎樣的表情,他雖然很想和學姐溝通,但絕對不是在今天這樣的環境下。
尤其,沈槐學姐現在的樣子,恨不得吃了他們。
他不認為自己說的話能打動她。
眼下柏德溫既然讓自己先出面,他應該是想好對策能從這裡逃出去吧。
溫斯特半信半疑,又不得不開口去安撫沈槐,“沈槐學姐,我是溫斯特,來自白塔,是來接你回去的。”
“接我?”沈槐聽後咧開了血肉模糊的嘴,笑容可怖,“白塔現在培養出來的孩子都是像你這樣滿嘴謊話嗎?”
被沈槐的直白打了個措手不及,溫斯特有一瞬接不上話。
沒人告訴他,沈槐學姐是毒舌屬性的啊。
本來想循序漸進,打感情牌的。
現在好了,人家根本就不信,這讓他怎麼接?
他轉頭用眼神詢問身後的男人,怎麼辦?
怎麼辦?
說實話,柏德溫滿打滿算也就和沈槐搭了一次,目的還是為了坑她,所以對于沈槐的本性也了解不深。
溫斯特問了也是白問,隻收到柏德溫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他有些懷疑,小春之前跟他說的,柏德溫在關鍵時刻能發揮大用處這句話的真實性了。
明明這人在自己跟前提不出一點實用性的建議。
到頭來還不是必須靠他自己。
溫斯特無奈歸無奈,眼前的情況卻容不得他對柏德溫發火。
就算再不願意,他也隻能重新對上沈槐那張看不出情緒的臉,硬着頭皮往下說:“沈槐學姐,是真的,白塔這次派我們出來的目的就是救你回去,為此,我們還損失了不少同伴。”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可以等一下問我們另外兩個同伴,他們現在不在這裡,不過他們的終端裡有錄像,你到時候看了就會相信我的話了。”
“是嗎?”沈槐邊說,邊打開自己面前的容器蓋子,伸手進去摸索,“如果你說的是那個金發的小女孩,我們已經碰過面了。”
溫斯特語氣急迫:“你見過她了?她在哪兒?”
他就該想到,小春既然比他們先到,就肯定不會不作為。
然而,令他驚訝的是,小春這麼輕易就見到了沈槐。
事實上,不止溫斯特一個人,柏德溫也變了臉色。
在他的計劃裡,小春應該沒機會直接接觸到沈槐,看來從在船上那截斷臂開始,一切都偏離了原有的軌道。
他不禁懷疑,冥冥之中,除了白塔,還有其他勢力在背後推波助瀾。
而他無法分辨,這股勢力是出于好心,還是别有所圖。
柏德溫眼底的郁色沒有逃過沈槐的眼睛,她收回毫無所獲的手,轉而蹲下身,略過等她回應的溫斯特,側頭對上男人的眼睛。
若有所思地問:“你擔心她?”
沒等柏德溫回答,像是怕他沒聽清,沈槐又耐心重複了一遍:“我聽那個混血種叫她小春,你擔心她是嗎?”
小春的名字被提起,柏德溫終于有了反應,“沈槐,你想說什麼?”
“柏德溫,雖然我們接觸不深。”沈槐說話的聲音平緩而柔和,“但是,聽其他人說,你喜歡獨來獨往,從不和向導有交往。”
她頓了頓,眼裡含着戲谑的光,“什麼時候開始,你聽見一個向導的名字都會反應這麼大?”
這可和當時迫害她的時候不一樣。
柏德溫知道她意有所指,偏偏不順着她的心意,半句不提當年那件事,将話題岔開:“沈槐,她在哪裡?”
“你對她做了什麼?”
“她還活着嗎?”
句句離不開小春,也隻有他自己知道,句句不是真心。
他想的隻有激怒沈槐,逼她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