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要說其中有多少真情實感,沈槐能肯定地告訴你。
不多。
都是僅剩的良心在作祟。
所以在遭到質問的時候,她能很輕易地将這份答案甩給簡,同時,收回小春體内的精神體。
畢竟,他們斷了她一條活路,她總不能再寄托希望于外人身上,把自己拖死吧。
這樣綜合考慮下來,沈槐最好的選擇就是複原自己的身體,至于對小春有什麼影響……
“她現在體内估計正在經曆精神力暴動,”鳳凰替她回答了,“失去了我的精神壓制,人魚血少了與之抗衡的力量,隻會不停地在她體内到處肆虐,直到她能完全消化這股不屬于自己的力量。”
“可你也清楚,以她目前的體質和精神體虛增的等級是根本做不到的。”
盡管鳳凰說的是事實,柏德溫還是追問了一句:“假如她做到了呢?”
對他莫名的自信,鳳凰嗤之以鼻:“你也說了是假如,我勸你還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更何況你看她眼下的狀态,哪裡像是會成功的樣子。”
柏德溫依言望向小春,比起剛才的平穩,她現在的狀态簡直是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整個人皮膚的顔色幾近深紅不說,表面同一時刻冒出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藍色水泡,随着時間的推移,這些水泡還在不斷漲大,直到炸裂。
威爾離得近,水泡破裂後四濺的藍色液體殃及了它,它都沒來得及呼喊出聲,身上沾到的地方立刻被這液體溶掉一大撮毛發,露出底下棕褐色的皮膚。
但這還不是結束,威爾明顯察覺到灼燒感還在深入,而且它還阻止不了。
這才真的急了:【溫,快救救我!】
柏德溫無計可施,能做的隻有把威爾重新收回體内,可精神體的回歸并不能解決問題,那份強烈的灼燒感極其挑人,換了個人選。
從威爾的體内轉移到了他的身體裡。
并且,還會依據附着人的身體素質提升自己的侵蝕速度。
柏德溫沒撐多久,就感覺到自己的五髒六腑燒心的疼,捂着腹部原地屈膝蹲了下去。
威爾見自己給柏德溫帶來了如此大的痛苦,恨不得跳出來,然而,它試了好幾次,發現無論自己如何使勁,依舊隻能待在男人體内,不由說道:【溫,我出去吧,我難受就算了,光你一個人受罪算怎麼回事!】
柏德溫卻拒絕了它的請求,“比起精神上受折磨,我覺得□□上吃點苦不算什麼。不過,威爾,有件事我得拜托你。”
威爾:【什麼事?】
“如果我承受不住暈了過去,麻煩你控制住我的身體。”柏德溫回答,“别讓我像上次一樣,不分敵我,見人就殺。”
那種模樣太丢人了。
尤其這次溫斯特他們還在場,他可不想等小春醒來後,看見自己的同伴們支離破碎的樣子。
太血腥了,對她也太過殘忍。
一次就夠了。
威爾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信誓旦旦地說:【放心吧,有了上次的經驗,這次我絕對不會讓你做出任何非自願的行為的。】
柏德溫:“好,就交給你了。”
說完這句,男人再也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場上清醒的人,除了沈槐和簡,就隻剩下勉力維持自己精神力不被攝取走的溫斯特。
而他為了與小春體内強橫的精神力拔河就已經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就算知道了眼下的窘境,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可以撥出來。
在沈槐看來,自然是毫無還手之力。
她也不急着解決他,反倒緩步走向柏德溫倒下的地方。
看沈槐的樣子,她心裡攻擊的第一順位仍舊是柏德溫。
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簡心想。
可是,既然沈槐違背了她們的約定,她怎麼會讓沈槐如意。
她想也不想,還有些刻意,張開雙臂擋在了男人身前,攔住了沈槐前進的路。
沈槐:“你這是在阻擋我嗎?”
簡:“我不止要攔住你,我還要保護他們。”
說着,簡的目光從地上的四人身上一一滑過,正色道:“我要幫他們從這裡出去。”
“是嗎?”沈槐聽了倒是不生氣,“雖然我很想誇贊你的勇氣,但現實擺在這裡,我不認為你會成功。”
簡目光堅定,雙眼深處似乎有星星在閃爍,“我一定會成功的,我發誓。”
看着女孩似曾相識的眼神,沈槐恍惚了一瞬,很快回過神,調侃道:“那我就祝你好運了,但是在這之前,我多嘴問一句,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
“我……”簡張了張嘴,沒能說下去。
沈槐卻完全不在意,她問這個問題并不是想要得到一個準确答案,她僅僅是想出其不意罷了。
簡低頭看向穿過自己心髒的那隻手,滿臉不可置信,“你……你……”
你了半天,她想不出後面的内容。
因為簡實在是太過震驚了,她沒想到真的會有母親對自己的女兒下手,如此利落到了不講情面的地步。
她甚至現在才意識到,剛才的問題隻是為了讓她分心。
仿佛今天,她才真正認識了沈槐這個人。
不是作為母親,而是作為敵人。
沈槐沒放過她眼中的失望,也沒當回事,“我忘記了,沒人教過你如何對付狡猾的敵人,所以你也不必在意,失敗就失敗了。”
她越過簡的身側,沒有回頭,又補了一句:“現在死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人和人魚生下來的異類,早晚都會受到其他人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