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郎撓了撓頭,解釋道。
“這是東華人的白事,聽說他們有個傳統,人去世後要辦一場隆重的儀式,讓亡者的靈魂得到安息。那些紙紮的轎馬、房屋,還有那些鞭炮,都是為了送亡者一程。”
石井皺了皺眉,顯然對這些習俗感到陌生,“白事?可這看起來倒像是慶典。”
健太郎歎了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感慨。
“是啊,我們一開始也覺得很奇怪。後來問了那家的管事,才知道這是東華人的傳統。他們說,亡者在世時受盡了苦難,死後應該風風光光地走,這樣才能在另一個世界得到安甯。那些紙紮的東西,燒掉後就會變成亡者在陰間的财物,供他們使用。而那些鞭炮,則是為了驅趕邪靈,保護亡者的靈魂不被侵擾。”
石井沉默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那位女子。她的身影在煙霧中若隐若現,與這場儀式融為一體,帶着哀婉與莊重。
次郎接過話頭,聲音低沉了幾分。
“聽說,去世的是那家的長輩,生前一直念叨着要落葉歸根,回到故土。可惜沒能如願,所以家人才特意按照東華的傳統辦了這場白事,算是圓了他的心願。哎,那家小的又是個殘廢,幸虧家中富裕,不然像我們這種出生的遇上這種事,隻能在路邊等死。”
石井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院中的熱鬧漸漸平息,鞭炮聲也漸漸遠去。夜幕降臨,那位女子的身影消失在煙霧中,像是從未出現過。
男人通完電話坐在庭院的長廊下,手中握着一杯冷掉的茶,指尖輕輕搭在杯沿。
他的面容像是從冰雪中雕琢出的玉像,眉如遠山,眼若寒星,眼尾微微上挑,那雙眸子裡卻毫無溫度。
皮膚蒼白得透出青紫的血管,襯得唇色愈發殷紅,像是沾染了未幹的血迹。花瓣落在肩頭,又無聲地滑落,連它們似乎都不敢在他身上停留太久。
那容顔下,藏着一股陰冷的氣息,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
他靜靜地望着遠處的櫻花樹,目光淡漠疏離,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少爺,元帥讓您去書房。”一名侍從恭敬地站在他身後。
男人沒有立刻回應,隻是将茶杯放在一旁的矮幾上,指尖輕輕敲了敲杯沿,發出一聲清脆的響動。
半晌,他才緩緩起身,拍了拍衣擺上并不存在的灰塵,語氣冷淡:“知道了。”
書房内,被稱為元帥的男人兩鬓已有斑白,背對着門,站在一幅巨大的地圖前,手中握着一根指揮棒,輕輕點在地圖上某個位置。
他身形高大,肩背挺直,即便年過半百,依舊散發着不容忽視的威嚴。
聽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并未回頭,隻是淡淡開口。
“來了?”
年輕男人靠在門邊,目光掃過書房内的陳設,最終落在元帥的背影上,語氣毫無波瀾:“您找我?”
元帥轉過身來,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兒子。他的臉上帶着幾分不容置疑的威嚴。
“計劃已經開始了。你的兄長已經将一切打點妥當。現在,隻差你出面了。”
男人微微挑眉,語氣裡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兄長?您是說那個我從未見過,您親手培養的棋子嗎?”
元帥的臉色一沉,聲音裡多了幾分冷意:“他是為了這個國家的未來在努力。而你,作為我的親生兒子,難道就一點責任都不願承擔?”
一道嗤笑響起。
“責任?您是指推翻天皇,讓軍部統領國家,還是指您那所謂的偉大理想?抱歉,我對這些毫無興趣。”
年長的男人拳頭微微攥緊,指節發白,語氣裡帶着壓抑的怒火。
“你難道不明白嗎?這個國家需要改變!天皇的存在隻會讓我們停滞不前!隻有軍部才能帶領我們走向真正的強大!”
男人的目光落在窗外,遠處的天空陰沉沉的,仿佛随時會有一場暴雨降臨。他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強大?或許吧。但這一切,與我何幹?”
元帥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聲音裡帶着不容反駁的命令。
“不管你願不願意,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隻需要在最後的時刻出面,穩定局勢。其他的,不需要你操心。為了這個國家,也為了你自己。”
年輕的男人收回目光,眼神裡帶着淡淡的譏諷。
“您有沒有想過,或許您的‘偉大計劃’,不過是一場惡心的私欲?”
随後轉身朝門外走去,随意的擺了擺手,“放心,會去的。我實在懶得再聽你唠叨了。”
說完,他推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書房。元帥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他的背影,眼中閃過一陣陰戾。
“給我把胡苟喊來。”
窗外,烏雲密布,雷聲隐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