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什麼都知道,他好像很了解自己。
是他那些推演之術算出來的吧,他精通風水堪輿,會推演會算命。
“謝謝阿兄看得起我。”
池楚浠微微一笑。
天空灰蒙蒙的,有要下雨的迹象。
州衙的大門前,一位衣着幹淨漂亮,化着妝的少女對着守衛哀求道:“我阿娘是冤枉的,求刺史重審,小女求你們了……”
兩名守衛見姑娘長得好看,對她還算耐心,即便是被求得煩了,也隻是輕推了她一把。
“回去吧,别來了,你娘殺了人還企圖毀屍滅迹,怎麼着也是死罪。”
“回去吧啊。”
“我阿娘不會殺人的……絕對不會!”
少女帶着哭腔解釋,可惜任她怎麼解釋都無用。
白蓉絨帶着浮光錦就住在州衙,今日她剛從外面回來,正要從大門進去。
宋晚吟蹲在一旁哭泣,求助無門,她略微一擡頭便和白蓉絨對視上。
熟悉的感覺瞬間襲來,她見過這個女子。
見白蓉絨要進州衙的大門,宋晚吟立即意識到什麼,撲上前攔住她。
“這位娘子,我……可否幫幫我?”
白蓉絨記得宋晚吟這張臉,妝容化得很漂亮,但整體給人的感覺病恹恹的,像個病美人。
白蓉絨避開了宋晚吟伸過來的手,道:“何事?”
宋晚吟還未說話,其中一個守衛便道:“她要給她娘伸冤,但這事已經是闆上釘釘了。”
守衛終于有些嫌棄地瞪了宋晚吟一眼:“還不快走,竟敢攔着白娘子。”
宋晚吟跪在地上,擡頭眼淚汪汪地望着白蓉絨,希望得到一絲憐憫。
白蓉絨掃了她一眼,越過她進入了州衙大門。
趙刺史是要給白蓉絨和季沐風幾分薄面的,雖然季沐風明面上還沒有官職,但他已通過了吏部的考試,分配官職是遲早的事。如今他又娶到了白尚書之女白蓉絨,将來必定會分配在長安做官,權力不會小。
“浮光錦和月華錦可都已清點完畢了,沒有損壞吧?”趙刺史問。
白蓉絨:“已經清點完畢,我和季郎要準備回長安了,宮裡的貴人們還等着要這批料子呢。”
趙秉鈞笑呵呵道:“那就好,出發時我派人護送二位一程。”
有侍衛匆匆跑進來禀報:“刺史,門口那個小娘子要在咱們州衙上吊自盡,繩子都挂上了!”
趙秉鈞道:“她還沒完沒了,趕緊把她給我轟走,要死也不能死在州衙門口,叫百姓看見了像什麼話。”
趙秉鈞說完沖季沐風笑笑:“無知草民,已經定性的案子非要重審,哪有這樣的,自古殺人就該償命,季郎君說是不是。”
季沐風點點頭。
白蓉絨:“這是樁什麼案子?”
趙秉鈞:“門口那小娘子的娘為了給她女兒治病,不知從何處聽說了一種續命邪術,接連害了三人性命,手段殘忍地将他們燒死,這還有什麼可審的。”
白蓉絨:“我方才來時聽那小娘子說有冤屈。”
趙秉鈞無奈地歎了口氣:“哎,她當然覺得自己阿娘有冤屈,誰家孩子都這樣。”
白蓉絨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既然人家都鳴冤了,刺史不如再審一次。”
趙秉鈞:“?”
季沐風也愣了:“娘子是何意?”
白蓉絨為何要插手這樁案子?
白蓉絨道:“原刑部左侍郎恰好也在沙洲,他身邊還有一位擅長驗屍斷案的客卿,刺史不如将他們二人請來,若是斷好這樁案子,那功勞自當算在刺史頭上,若斷不好,罪責便由他二人擔着,刺史一點也不虧。”
趙秉鈞露出個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出白娘子想要給那位前刑部左侍郎使絆子,估計二人有過節。
“這樣啊……可原刑部左侍郎為何會出現在沙洲?”
白蓉絨:“當然是被貶來的,他不受家族器重,便被家裡人聯合上峰貶到了蒼山做一個小小縣丞,刺史隻管叫他過來做事,他不敢推辭。”
趙秉鈞捋了捋胡子,當即派了鄭司馬去叫人。
宋晚吟被人救了下來,沒上吊成功,此刻,她癱坐在州衙内的地闆上,等着刺史重審此案。
停屍房内,三具被燒過的屍體依次停放。
池楚浠戴上了自制的手套揭開白布,最右邊的屍體表面已是一片焦黑。
三具屍體表面的皮膚雖被燒掉了大部分,但整體保持得較為完整。
刺史覺得惡心便不上前觀望,鄭司馬隻遠遠地看着,他把州衙裡的仵作推了過去盯着池楚浠。
仵作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上有些邋遢,眼睛有些發虛地偷瞄着池楚浠。
池楚浠用工具撬開屍體的嘴,她擡頭朝仵作看來,隻見仵作快速把眼轉開,仿佛做了什麼虧心事。
池楚浠心下衡量了幾分,便道:“張仵作,你說這幾具屍體是活活被燒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