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升堂審案。
池楚浠沒有官職在身,站的位置較偏,但同樣沒有官職的季沐風卻在前排旁聽。
左右看了一圈,沒見着白蓉絨。
刺史:“伍二娘,你丈夫石碾偷了古刹一百兩黃金是也不是?”
伍二娘:“是,不過……不是他一人偷的,偷黃金的還有三人。”
刺史一驚:“另三人是誰?”
伍二娘:“是同村的,他們慣常幹些小偷小摸之事,都是他們撺掇我丈夫去偷盜,并不是我丈夫的本意,他說他要是不去偷那箱金子,他們就要打死他,他是逼不得已才去的。”
刺史:“另三人姓甚名誰,你一一說來。”
伍二娘報了名字,衙門裡的人把伍二娘說的話都一一記錄下來。
衙役來報:“刺史,趙家郎君說找到了古刹丢失的黃金,已派人快馬送到門外。”
刺史:“快領進來。”
來的是趙家的私兵,那人将箱子放到刺史面前道:“這是我家少主在石碾從前打掃的雜物房裡找到的,請刺史清點。”
鄭司馬找了人來點數,點了兩遍才道:“黃金少了一些,不足一百兩,其餘珠寶都還齊全。”
伍二娘捧上那塊平安符道:“這是用古刹的黃金打的,石碾與我說過,請刺史收回。”
鄭司馬又叫人把這塊平安符稱了重量,這才對得上數。
刺史:“伍二娘,石碾都與你交代過什麼?”
伍二娘暗中看了趙員外一眼,低着頭不說話。
刺史:“此案人命關天,你可要想清楚了。”
伍二娘再次擡起頭來時看向了趙家的私兵,兩人的目光有一瞬間交彙。
這一眼仿佛讓伍二娘下定了什麼決心,她紅着眼眶指向趙員外:“是他,是他殺了另外三人,還放火燒了他們的屍體!”
趙員外向來跟衙門關系不錯,他從來到這兒起就不是一副被審的樣子,神情一直泰然自若,直到這一刻他才睜大了眼睛,表情詫異。
景序昭一直緊緊盯着趙員外,在那詫異的神情中還有一絲驚恐、害怕。
像是什麼東西終于暴露了。
趙員外上了年紀,面目看起來倒是随和,他道:“空口污蔑,你可有證據?”
伍二娘繼續控訴:“石碾在那三人的逼迫下盜走了古刹的錢箱,但分錢時那三人卻隻給了一點金子打發他,石碾氣不過,便與他們打了一架。”
“後來,石碾趁他們不注意将他們迷暈,獨自帶走了錢箱,他想着将錢還回去,将來不至于落下罪名。”
“去古刹前,他來找我了,還給了我一塊金子打的平安符,說是從錢箱裡拿的一點,要我仔細藏好,但他去了還不到兩個時辰就又抱着錢箱回來了。”
說到這兒,伍二娘有些害怕地望向趙員外。
景序昭距離趙員外近,他能看清趙員外臉上神情的細微變化,起初他是有些驚恐,但漸漸的,那絲驚恐就淡了下去,看向伍二娘的眼神裡多了一分殺意。
從表面上看,趙員外是個和善的面相,但那一瞬間景序昭仿佛看穿了他,看到了他心底的惡魔。
伍二娘在趙家時明明還怯怯的,什麼都不敢說,怎麼才一會兒功夫就将事情抖了出來。
景序昭看向趙家的那個私兵,自從送了金子來後他就一直候在一旁,期間并未與伍二娘說過話,但伍二娘明顯看過他幾次。
伍二娘看他時的眼神不像尋常的陌生人交流,在私兵那裡伍二娘似乎得到了什麼肯定,有了更多的勇氣。
景序昭道:“不到兩個時辰他又回來做什麼,伍二娘,你務必如實說來。”
伍二娘似乎更堅定了某種決心道:“是。”
“他去了不到兩個時辰便回來了,他神情極度慌張,不停地在家裡走來走去,還拿走了給我的金子,起初什麼也不肯說,時間過得越久他越着急。”
“終于,他看了看天色,說不早了,來不及了,于是把什麼都告訴了我。”
伍二娘眼中含淚,厭惡地看了趙員外一眼,道:“石碾說,他親眼看見趙員外殺人了,張滿倉、趙田生、孫鐵鋤都是他殺的,屍體也是他燒的,趙員外吩咐石碾處理屍體,給了石碾一筆錢,讓他處理好屍體後便離開,可是……”
“可是,今日我卻見到了石碾的屍身……”
伍二娘怒指趙員外:“是他!是他殺了石碾!”
刺史微微張了張嘴,伍二娘這一通指認言辭清晰,真情實感,怎麼看都不像是瞎編的。
刺史早已與趙員外是熟識,他當然第一時間看向趙員外,等他解釋。
趙員外像是有口氣堵在胸口不順暢,虛弱地咳了幾聲道:“婦人誣陷栽贓,空口無憑,我自然不認的。”
景序昭冷聲道:“趙員外,伍二娘憑空污蔑你她能得到什麼好處,誰人不知你在沙洲的地位,若是得罪了你她将來還怎麼活,怕是飯都吃不上一口,更别提為丈夫伸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