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蟄!”
即使隻有一個側臉,且那夜的黑衣人包裹嚴實,但越皎還是一眼猜出了眼前這個陌生男人就是範蟄無疑。
她輕輕喊了一聲,不遠處的男人果然循聲轉過頭來。
看清越扶搖臉的那一刻,他瞳孔中迸發出一股難以名狀的驚喜:“越扶搖,沒想到你真的來郁山鎮了,那位大人說的果然沒錯,你絕對會來。”
越皎聽得雲裡霧裡,到底什麼大人?哪位大人?
上次見範蟄時他口裡也在念叨着這個人,難不成是他供養的那座邪神?
越皎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原本沒打算來,一不小心走錯了路。”
然後就被這群有正義感的女主女配們帶到了這兒。
林霁眯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這個渾身沒有半點邪氣的男人,疑惑道:“你就是範蟄?”
眼前這人身上雖然嗅不出來絲毫邪氣,可他的長相一看就是一個修煉邪術修煉到極緻的人。
陰翳發青的瞳孔中透露出詭異的邪光,本應幹淨的眼球布滿血絲,斑駁的皮膚上留下了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皺紋。
如此蒼老,滿頭白發的樣子,如果不是先前大師兄給的案冊中詳細記錄了範蟄的年齡,林霁根本都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剛過五十的人。
老成這副樣子,說是一百都不為過。
聽到林霁的詢問,範蟄這才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但也依舊沒有問答他的問題。
不過此刻他回不回答已經不重要,剛剛轉頭的動作已經讓華木青等人确定了他的身份。
林霁欣喜道:“還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
範蟄疑惑皺眉。
一旁的鐘元豐在看到越皎一行人又重新出現的時候,腦中就已經一片空白。
此刻他終于抓住機會從地上站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顫顫巍巍朝着越皎走過來。
還未走近,越皎就氣惱地瞪了他一眼。
冰冷的目光讓鐘元豐不敢再上前,他停頓了一下,轉而又向着好說話的林霁看去。
猶猶豫豫上前走了兩步之後,鐘元豐才輕聲問道:“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林霁依舊一副笑臉,冷哼一聲,反問道:“你說我們為什麼會來,自己做了什麼事情心裡沒點數?”
鐘元豐瞬間明白過來,慌張地看了越皎一眼又收回目光,張嘴剛要解釋,被林霁擡手拒絕。
“先别說話,你的事先放一邊,我們現在有更重要的人要收拾。”
說完之後,林霁雙手叉腰,目光落在範蟄臉上,不客氣道:“範蟄是吧!你知不知道這幾天我找你找的多辛苦。”
範蟄眉頭緊皺,不解道:“你是誰?找我做什麼?”
越扶搖确實是他招惹來的不錯,可眼前這位少年他不記得和他有過交道。
還有他身旁的兩位姑娘,也是一等一的人偶原料,要是做成他的娃娃,那他的娃娃一定是這時間最美好的産物,無人能比。
想到這裡,範蟄眼中頃刻間露出貪婪的光,一雙瞳孔在在場的三位女子中來回掃視,盯得人頭皮發麻。
木槿隻覺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不由的打了個寒顫。
眼尖的林霁察覺到她的不适,上前半步,用自己的身體替木槿遮擋住那些不舒服的目光。
林霁眼神頓時變得淩厲,對着範蟄質問道:“我是誰你不配知道,我問你,胡小妹是不是你殺的?”
“胡小妹是誰?”範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笑道:“哦,你說胡定生的妹妹啊!進了善嬰堂的姑娘都沒有名字,在我這兒她叫二百五十三号。”
“去你爹的二百五十三号。”越皎忍不住罵道:“人家怎麼進的善嬰堂要我提醒你嗎?還不是被你擄進去的。”
“說什麼擄啊,多粗魯。”範蟄一個明明沒上過幾年學堂的人,此刻還裝起了風雅來:“應該說是請,善嬰堂的姑娘可都不是普通人,她們都是珍貴的貢女,那是要獻給山神為郁山鎮帶來财富的,可千萬不用将這些粗鄙的文字用在她們身上。”
華木青嘲諷道:“我們去過善嬰堂了,看到她們床上被褥單薄,可見你平時對她們多麼苛責,現在來說什麼珍貴不覺得虛僞嗎?”
“我說的珍貴是指他們的價值,又不是身體。”範蟄解釋道:“更何況一具完美的酮體就是要曆經一些磨難,你們難道沒有聽說過嗎?冬天受涼,會讓皮膚變得更緊緻,所以我養她們時,從來不讓她們暖和,對皮膚不好。”
受涼會讓皮膚變得緊緻,這是從哪兒聽來的無稽之談。
衆人不語,範蟄繼續道:“還有食物,也不能給她們多了,美人就應該輕盈苗條,你們見過那個美女是胖子的?那些姑娘中有些人本來長得就難看,要不是我對她們進行嚴厲的改造,她們怕是連鏡子都不敢照了,我做這些,都是為了她們好。”
越皎緊盯着範蟄的臉,見他說話時,情緒變得激動起來,臉上的褶子全部堆成一塊,裂開的嘴唇露出發黃的牙齒,這樣醜陋的一個人,竟然還有臉嫌棄别人。
“你還好意思說别人長得難看,自己長什麼樣子心裡沒數嘛?”越皎鄙夷道:“家裡沒有鏡子總有尿吧!實在不行撒泡尿照照。”
她“啧啧”兩聲,細數範蟄臉上的缺點:“你看看你自己,一張老臉上面寬下面窄,眼睛小的隻有一條縫,睜眼和不睜沒有一點區别,一出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耗子跑出來了。”
“噗呲!”
身旁突然想起一聲輕笑,越皎轉過頭,看見林霁單手握拳,抵在唇邊,幹笑道:“不好意思,扶搖你的比喻實在太有意思了,我沒忍住。”
越皎本來不想攻擊他人長相,可這範蟄實在太過可惡,明明自己做錯了事情還非要給找一些冠冕堂皇的借口,說什麼是為了她們好。
為了她們好就讓人凍着,不給飯吃,誰規定美女就一定要身材苗條,有些圓潤之人不照樣長得很好看。
說白了就是範蟄自己的審美有問題,所做一切也隻是為了自己的變态欲望。
既然這樣,越皎也不必顧及他的顔面,想到什麼說什麼了。
不僅林霁在笑,就連他身邊的木槿也跟着嘴角上揚,甚至目光還偷偷在範蟄臉上流轉,似乎要和越皎的形容偷偷對上号來。
範蟄也知道自己長得不盡人意,可被人這樣直白的指出來臉上也有些挂不住,當即笑容一收,怒道:“那不一樣。”
“有什麼一樣?越皎眨了眼,嘲諷道:“難道你不是人啊?”
“我是人。”範蟄眉宇之間染上怒氣,牙關咬的“咔咔”作響:“但我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