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可愛！這不是完全沒聽進去嗎！”

趁其不備，紅龍探手把牛仔腦袋上的鳥嘴面具狠狠拉下來，

“那頭發總不是吧？老實戴上吧你！”

油門轟鳴，兩台呼嘯而過的浮空摩托，直奔新倫蒂尼恩化工制品廠廠長私宅，

天空突然播放起公司的廣告投影來，畫面上的家夥身穿西裝，用那種非常特合刻闆印象的語氣開口說道，

“新倫蒂尼恩的居民們，過去一年來大家都做得不錯，公司效益取得了顯著提高，環保工作也向前邁了一大步。”

可不是麼，這種污染現狀，不管往哪兒走，都是在向前啊！

雨夜拉開序幕，女人張揚炫目的紅發從面具下冒出來，晦暗冰冷的夜色中，隻這一抹鮮豔的紅躍動着。

牛仔注意到這飛舞的紅發，但又很快移開視線，

【就像營地裡躍動的篝火】

……

癱瘓的公司機甲橫七豎八躺在化工廠的廠房裡，“滋滋”的電磁聲鑽入紅龍的耳朵，下一刻，她微微偏頭，避開一枚悄無聲息的流彈，

“準頭不錯嘛。”

語氣輕佻，女人面上卻沒有什麼笑意，那雙金瞳冷冷凝視着襲擊自己的公司武裝部隊。

某個牛仔号稱要用自己的江湖智慧把這個一年到頭嚴重超标排污的破工廠倉庫炸上天，全然忘記兩人此行的目的隻是潛入然後打探市場開拓部的最新消息。

不過嘛，巡海遊俠都是這樣的，看不慣的就要收拾完再上路。

在看見工廠裡僅有三台老舊排污設備半死不活地運作狀況後，兩人擡頭瞧了瞧新倫蒂尼恩永遠灰蒙蒙的陰霾天空，那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污染氣體讓此地的普通居民承着嚴重的健康侵害。

新倫蒂尼恩居民特有的一系列怪病是怎麼來的，不言而喻。

所以說啊，朝惡徒開槍放火完全不會耽誤複仇呢。

“砰砰砰！”

遠方傳來三聲響徹長夜的槍聲，那是牛仔和她約定的動手訊号。

高溫烈焰彙聚而成的火蛇随心而動，站在火海前的女人打趣似的，吹了個口哨，

“拜拜！”

火蛇湧入倉庫内，紅龍駕駛浮空摩托揚長而去，

身後的工廠倉庫陷入一連串的爆炸中，灼熱的氣浪讓頭頂驅不散的陰霾都淡了不少，

“轟隆隆——轟隆”

“砰砰！”

熟悉的槍響混迹在爆炸聲中，紅龍頭也不回，按下繩索發射鍵，從工廠高聳的煙囪狀建築頂部躍下的牛仔腳踩一塊公司機甲金屬闆塊，探手抓住繩索，一路閃電火花飛濺，沖浪似的緊随在紅龍的浮空摩托後。

這家夥手裡還不忘四處開槍，咧着個尖牙肆意大笑，

“聽着傻寶們！有種繼續幹，老子早晚給你們全燒完！”

駕駛摩托的女人心情好極了，于是增援的倒黴蛋員工們發現，倉庫的火勢更大了……

“我記得這回沒帶什麼能源炸彈吧？”

“用不着那麼麻煩，浮空摩托的自爆程序還挺帶勁的，直接把那寶貝摩托放生就行了！”

紅龍感受到牛仔扯着繩索靈巧地跳上摩托後座，

他的機械體上有火藥的氣息。

但不是萦繞夢中的那股噩夢般的氣味，混合着牛仔機械體的機油味，居然有種生機勃勃的野性難馴。

她能嗅出他身上有着曠野的痕迹，遼闊肆意，連仇恨都是那麼鮮活。紅龍不合時宜地想到，如果她還有同類同族，那他們身上的氣味應該會和這很相似。

但這女人醞釀半天，開口卻是，

“你知不知道，浮空摩托上立交航道不允許後座載人。”

牛仔當即炸毛，

“喵！管他寶貝的規矩！你難不成還真打算把老子扔下再上路！”

紅發女人沒良心地笑道，金瞳笑得眯起來，

“沒準我會飛呢？直接揮揮翅膀載着你上天去，蕪湖——！”

“——你他寶貝的又突然踩油門！”

牛仔的機械體撞向紅龍的後背，但開車的家夥沒感覺似的，隻顧着飙車漂移。

立交航道上，新倫蒂尼恩看起來就像面向巴維魯人售賣的生日礦石糕上的燭光一樣，渺小、閃亮、遙遠。

雲層中藏着富人們燈火通明的浮空莊園，星際港口就在頭頂了。本次合作圓滿落幕，他們沒有繼續同行的理由了，接下來，是時候登上某艘小可愛的星船，分道揚镳了。

但在飛馳的尾聲，紅龍摘下鳥嘴面具，卻聽到後座的牛仔忽然開口，

“熱夜之都有那條老狗的消息，你的那些仇人們大概率也會在那露面，去嗎？”

紅龍驟然踩下刹車，浮空摩托在無人的航道上停下來了，牛仔這回有經驗了，穩穩扣住後座邊緣，嘿，紋絲不動。

理論上，她應該回酒館和那位狐人老闆報平安，然後去一些個暗點打探某些個老仇人的近況，再不濟按照計劃，接下來她會去一趟曜青仙舟旅遊休兩天假。但現在，她隻是嘟囔着從儲物艙裡拿出兩瓶冰點蘇樂達，伸手遞去一瓶給呆愣的牛仔，

“那，合作愉快？”

星際牛仔接過這瓶甜滋滋的汽水，慢半拍，和這神經兮兮的家夥碰杯，随手從不知道哪個儲物空間裡拿出那頂标志性的牛仔帽，扣在腦袋上，

夜風拂過帽檐柔順的毛羽，金屬飾物碰撞窸窣，咧嘴笑着，鲨魚牙齒露了出來，

“合作愉快！”

“嘶——”

“怎麼了？”

“——去他嗚嗚伯的，怎麼這麼齁甜？！我記得以前喝過的也不是這個甜度的啊？”

“呃，因為我買的這兩瓶是典藏款糖分超标版。”

“喵！沒品！”

“喵啥喵呢你！下次打開急救箱給你喝點酒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