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的時間有點長，長到萊諾以為這又是拒絕。

私家偵探想假裝鎮定，但坐立不安。他一秒三個假動作，讪笑着打哈哈：“開個玩笑……”

伊萊亞斯打斷他：“好。”

“什、什麼？”

“我說好，”青年把書簽插到最新看的那一頁，然後蓋上放到一邊，“你不是想和我出去約會嗎？走吧。”

伊萊亞斯是個對欲望很坦誠的人。正如他從來不掩飾對萊諾的食欲。

像看到自家貓突然會說話并拿出學士證明般，萊諾發出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并從沙發上摔了下來，“咳咳咳！你、你說真的？”

他從地上爬起來，又支支吾吾換了個說法：“我可沒說過這是約會！你不要誤會，我隻是說出去玩而已！你這人好奇怪，又在胡說八道了，是不是吃藥吃傻了？”

期待萊諾承認感情，還不如期待明天世界末日呢。

伊萊亞斯沒理會他欲蓋彌彰的話，起身準備換衣服。

他往房間的方向走到一半，萊諾在身後提到了一點音量，不确定地問：“伊萊亞斯，真的嗎？”

不是你說要約會嗎？事到臨頭又惴惴不安。性格也太扭了，反正伊萊亞斯已經放棄弄懂此人的心思。

他隻丢下一句：“真的。”

青年回到房間，随便挑了一聲衣服。反正他怎麼穿都好看，也就不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了。

等他換完出門，萊諾還是坐在地上，傻兮兮地又問：“真的嗎？”

伊萊亞斯：……

他懶得廢話，直接動手把人拽起來拖進房間裡。他在衣櫃裡随便挑了一身，丢給萊諾，“換吧。”

萊諾低頭看了看衣服，又看了看他，“就穿這個嗎？是不是不太正式啊？”

伊萊亞斯抱胸問他：“那你想穿什麼？”

問到這個，萊諾又說不出話來，就跟被人下藥毒啞了似的。他花了五分鐘，才憋出一句：“禮服？”

又不是參加舞會。

伊萊亞斯擡起下巴，示意偵探：你沒有選擇的份，動起來。

萊諾說：“你不出去我怎麼換？”

伊萊亞斯心想這有什麼好看的，莫名其妙，也就萊諾喜歡盯着他換衣服。就算萊諾脫光攔在路上，他也隻會讓人滾到一邊去别打擾自己做事。

傷害食物的事，他做不到！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伊萊亞斯了，他現在是絕食的伊萊亞斯。

伊萊亞斯選擇讓步，推門出去，“我給你五分鐘。”

但萊諾在房間裡花了十分鐘，伊萊亞斯踢開門進去的時候，看見男人正倒在床上發瘋似地滾來滾去并發出無聲尖叫。

“抱歉，打擾了。”青年沖人點點頭。

萊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床上爬了起來，十分具有貴族風度地整理了一下領口，“沒事，我懂的，儀式的副作用嘛。”

伊萊亞斯懷疑萊諾在罵自己聾。

他們在換衣服這件事上浪費了不少時間，等出門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了。

不過伊萊亞斯心情不錯。之前總是晚上出行，搞得像是夜貓子。這次是下午出門，有進步。

他站在門口，看萊諾手抖了好幾次才把門關上。

搞什麼，他已經放棄吃人了，有那麼吓人嗎？還是說，是被兇宅的鬼上身了？

“走吧。”萊諾沖他露出一個緊張到扭曲的笑容，率先往樓下走。

伊萊亞斯跟在身後，冷不丁冒出一句：“是渡舟吧？”

萊諾一腳踩空。

伊萊亞斯不得不一把拽住此人的領子，免得他摔下樓梯。

萊諾顧不上其他，猛地扭頭看他，沒掩飾住臉上的驚訝：“什麼？”

還在裝。

“我聞不到你身上的味道，但出這種馊主意的肯定是渡舟。”伊萊亞斯湊近偵探，在相距兩厘米的時候才停下。他聳聳鼻尖，雖然很淡，但絕對是那隻城外老鼠的臭味。

“咳咳！”萊諾眼見瞞不過去，隻好坦白，“他給我提的建議，因為我想……嗯，你懂的，就是那個……”

又說不出口了。

伊萊亞斯歎了口氣，松開抓住偵探衣領的手。

他看着那雙灰眼睛裡的自己，想起之前在《如何建立親密關系》那本書上看到過的内容，十分敷衍又死闆地在萊諾嘴角落下一個吻。

做完這一切，伊萊亞斯像個沒事人地邁開腳步，“走吧。”

萊諾愣了愣，跌跌撞撞跟上來。無數的話在腦子裡打轉，但他最後隻問出一句：“就這樣？”

“嗯，下一次見到渡舟，我會嘗試殺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