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清月若水融融流淌在沙地上。
不遠處嘈雜的聲音若沸騰了的水,數名十二階的大妖圍在死去的大妖周圍,還有不少的妖試圖找出兇手,各自祭出手裡的法寶,想要捕捉行兇者的氣息。
在試了幾次後,最後都放棄了,忿忿然的破口大罵。
清冷的街道不住的有妖過來,火把通明,照徹黑夜。
“師姐她們究竟做了什麼?”褚逐青小小的驚訝道。
先前聽到有妖物過來,暮蘇鶴的臉色就很難看,不由分說的把葉聞影帶走了,她都沒問個明白,人已經踏劍消失了。
緊接着,城中騷亂不止,幾乎全城的十境以上有護城職責的妖全部來了,聲勢浩大,讓人咋舌。
暮宛然也不知道其中緣由,不過還是寬慰道:“阿姐是十六境的大妖,一般妖傷不了她,至于葉仙師是元嬰期,她們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阿青,我們也先回去,免得惹上麻煩。”
褚逐青颔首下意識地握住她的手,同她往回走。
這條街暫時還沒有妖過來,還算冷清。
她長吸一口氣,擡頭看了一眼蒼穹清月眼眸裡帶了一些笑意,“沒想到這裡的月亮還挺好看的,不過還是比不上渡仙宗。”
“渡仙宗是怎樣的?”暮宛然好奇問道。
她笑了眉眼彎彎,“那裡是一座仙境,春日裡繁花似錦絢爛粲然,因為有護宗大陣在,你知道嗎?一年四季,都有春日的好景色,哪怕是下了雪,依然有!白雪和灼灼花色,太美了!”
“想去看看。”暮宛然笑笑。
想去那裡了解阿青的過去,她的生平。
想要在她生活的地方留下自己的足迹。
褚逐青笑了道:“等出去了,我帶你過去,宗門除了玉疏長老,其餘都很好的,她們都不排斥妖的,特别是我的師尊,她雖然摳門懶散酗酒但她仍然是頂好的一個人。”
“玉疏長老,是盛仙師的師尊?”她問道。
褚逐青笑了點頭道:“是啊,玉疏長老也是執法長老,不苟言笑古闆固執,我被他抓到好多次,每次都受到鞭刑,盛柳煙就哭着和他求情,你知道嗎?玉疏長老完全不給他這個入室弟子好臉色,仍然讓弟子執行鞭刑。”
暮宛然聽得心疼柔聲道:“是不是很疼啊?”
“唔,我不太記得了,上次受罰還是一年前呢,被鞭撻了三十碎仙鞭,我一個月都沒下床。”褚逐青不好意思地笑了。
三十碎仙鞭,一個月都沒下床。
暮宛然要心疼死了,對素未謀面的玉疏恨透了。
要是有機會遇上,她定不會教他好過。
褚逐青沒有注意她神色接着笑道:“我養傷的時候,是我師尊最大方的時候,各種天材地寶的丹藥說煉就煉毫不吝啬,後面盛柳煙和我說,師尊還去滄海峰和玉疏長老打了一架。”
“鐘長老對你真好。”暮宛然真心為她感到開心。
褚逐青嘿嘿一笑道:“所以盛柳煙勸我和她拜師玉疏,我才不要,我和她一起拜入仙門,玉疏就不喜歡我,我才不要腆着臉上去,我師尊是天下最好的師尊。”
勸她拜師玉疏,是想要和阿青一直在一起嗎?
在巫行城,她看得出盛柳煙對阿青的在乎占有欲。
她的心像是有細密的針輕輕地碾過不由地蹙起了眉頭。
月色很好,溫柔地傾洩兩人一身。
褚逐青往後看了一眼,那些妖物似乎都放棄了這裡的搜尋,也沒妖追過來,希望師姐能安然無恙,至于暮蘇鶴别死就行。
“然然你怎麼皺眉了?擔心你阿姐啊?”褚逐青手指撫上她的眉頭笑了笑道:“我就知道你也很擔心的。”
她認真地想要撫平暮宛然的眉頭,手指卻被暮宛然捉住握在了手心,溫柔的包裹讓她一顆心也熨燙了,“怎麼了?”
暮宛然猶豫了會道:“能和我說說你與盛仙師的過去嗎?”
“怎麼忽然想問這個?你想聽?那我就說。”褚逐青笑笑反握住她的手,牽住她往前走。
“我和她一起長大的,她比我大但老喜歡纏住我要我陪她玩,嗯,很黏人,後面村子裡鬧災,我們也跟着大家一起出去逃難了。路上聽說渡仙宗在招弟子,我和盛柳煙走投無路也想去試試。”褚逐青邊說邊看向暮宛然。
她總感覺然然心事很重的樣子,而且不像是在擔心師姐她們,就像她說的,師姐她們修為高自有打算。
那,然然在想什麼呢?
“後面呢?”暮宛然問她。
自小一起長大,同患難,這份情誼果然難得。
阿青是不懂情.欲倘若她開竅後呢?
她還會說不願意和盛柳煙結為道侶嗎?
褚逐青笑意也沒了道:“後面,盛柳煙傷了腿還發燒了,而離渡仙宗還有很遠的路,她想要我放棄她,我不肯答應,我重新背起她,踩爛了一雙草鞋,和她一起見到了師尊。”
寂寂冷月無言。
暮宛然偏聽到了心底深處的裂聲。
難怪盛柳煙對阿青念念不忘,少年的單薄背脊托起她的全部希望,最幽暗的歲月,相互扶持。
她沒來由的慌亂,阿青當真沒有喜歡過盛柳煙嗎?
“然然你臉色好差怎麼了?”褚逐青着急道。
暮宛然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濕潤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