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夭蹲在屍體旁,手指撚住幾根細如發絲的針。
這針紮得極深。
“小陶,你在幹嘛?”沈卓欲拉起她。
“咱們快走吧,這地方不對勁。”
“等等!”
陶夭沒擡頭,手還在使勁。
“我的針!得收回來。”
沈卓一臉無奈地看着她:“命都快沒了,你還心疼這點東西?”
陶夭終于擡起頭來:“你懂什麼?這針可是我花了大價錢找人特制的!本來就可以回收利用的!”
此刻,她節約屬性大爆發。
本來嘛,現在這種情況,根本就沒辦法找工匠定制新的針了。
少一根她都會心疼到失眠好嘛!
然而,就在陶夭準備繼續檢查下一具屍體時,忽聽見一聲低沉的咳嗽聲。
“咳……”
“……”
陶夭猛地擡起頭,隻見原本躺在地上的一具“屍體”竟一下坐了起來!
“你……你居然沒死?”
陶夭瞪大了眼,連逃跑都忘了。
不可能啊,她針上的毒見血封喉啊!
那人緩緩掏着胸口。
陶夭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個啃到一半的饅頭——她的針根本就沒刺進去!
“找死啊你……”
還沒等陶夭反應過來,那人目露兇光,猛地揮起手邊大刀。
“小陶!”
沈卓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他一個箭步,沖過來擋住兇徒劈下的白刃。
“嘶……”
沈卓的手臂瞬間被尖銳的刀鋒割裂,但他也顧不上。
便是與那持刀壯漢纏鬥起來。
打鬥中,二人開始向藏經樓外的欄杆處靠近。
陶夭見狀,也顧不得恐高了,直接撿起屍體旁的一把刀,撲上去朝那人的背脊狠狠捶去。
刀刃劈在大漢身上,他吃痛地嚎叫一聲。
“臭娘們!”大漢怒吼着揮刀反擊。
一旁,沈卓擡手,一拳砸在大漢的背部。
隻聽得“咔嚓——”一聲。
大漢背靠的木欄杆發出不堪重負的聲音。
他一個趔趄,重心不穩。
跌落的同時,他的手本能地抓住了陶夭的肩膀。
“啊——”
陶夭隻來得及發出一聲尖叫。
電光石火間,沈卓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拉住了陶夭的手腕。
“别松手!”
沈卓沖着人低吼。
他額頭青筋暴起,一邊用盡全力将陶夭往上拉,一邊盡可能地尋找支撐物——此時,他一人承受了兩個人的體重,其中一個還是個壯年漢子,難免力不從心。
鮮血順着他的指尖下滑,落在陶夭的手臂上,那觸感黏膩又滾燙。
陶夭緊閉着眼,整個人幾乎被恐懼壓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沒忘了瘋狂扭動雙腿踹人。
“你松開啊!”她尖叫着。
大漢被陶夭踹得哀嚎連連,手指深深掐到她肉裡。
“你給我下去!”
陶夭猛地擡腳,蓄力一擊,終是将那累贅踹了下去。
隻聽一聲長長的慘叫,随即是重物墜地的悶響。
沈卓因手掌受傷,很難使出力氣,隻能死撐着,終是将陶夭拽了上來。
二人齊齊摔倒在地上,滾成一團。
沈卓趕緊将陶夭扶起來,回到樓中。
兩人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緩了一會,沈卓轉頭,打量起陶夭:“怎麼樣?沒受傷吧?”
陶夭擡起手,胡亂擦了擦臉上的汗,顯然還是很後怕。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嘶——”
疼痛傳來,陶夭眼睛裡湧上淚水:“好痛啊……”
剛才沈卓死命拉她的時候,她的胸就在牆壁上蹭……這會兒才覺得疼。
這麼一來……自己不會更平了吧?
腿也好疼……渾身都疼!
陶夭難免悲從中來。
而且……總覺得哪裡還怪怪的?
她一邊抹淚,一邊又伸手摸了摸屁股。
這觸感……
陶夭扭過頭去看自己的身後,瞬間臉色大變。
“……我的裙子!”
她的聲音陡然拔高,當即開始哀嚎:“我的鵝黃碎花绫羅百褶裙啊!”
“……”
沈卓本就不知怎麼安慰她,有些尴尬,這會兒陶夭一叫,他才注意到,她身後的裙子現在隻剩了半截——顯然是被人生生撕扯造成的。
“混蛋!”
陶夭隻能一屁股坐回地上。
“我超級喜歡的裙子啊!”
她臉都氣紅了,像是天塌地陷一般。
“鵝黃色的碎花绫羅啊!錦繡坊的新品啊!我從卯時開始排的!排了兩個時辰呐!一貫錢呢……一貫錢呢!哇啊——”
陶夭嘴裡不斷念叨着——仿佛隻會說這一句話了。
看她哭得稀裡嘩啦,沈卓也顧不上手還在滴血,隻能想辦法先安慰人。
“那個……你還活着呢,裙子……裙子咱們可以再做。”
他知道,其實她也是在借此抒發自己的恐懼。
便是掏出帕子遞過去:“擦擦吧。”
陶夭淚眼婆娑地接過帕子,狠狠吸了吸鼻子。
“嗚……那現在咱們怎麼辦?”
追他們的暴民隻是其中的一小簇。
解決了,也不代表他們就安全了。
“要不我們也下樓去吧?”沈卓提議道。
“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陶夭抽出了自家帕子,給沈卓包紮。
聞言,她思索片刻,終是搖搖頭。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