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去之後因着思念太甚,便将那晚所有的衣物的妥帖的收好,夜夜要抱着睡,連燭火之上挂的紅綢也不放過。那可是見證他和阿火初夜的紅綢呢,特殊的很。
雲梧一回宗便親手将那紅綢改成了劍穗的模樣,貼身帶着,不僅睹物思人,寓意也吉祥紅火。當初還想着沒準不一會兒就能尋到阿火了呢。
可直到了今兒早上,雲梧抱着那疊衣物嗅了又嗅,阿火的氣息已經淡得近乎要聞不出來了,外頭卻還是一點兒阿火的消息也沒有。
阿火的味道是極淡的竹木香,清雅淡漠,像極了他那一灘平靜如水的墨瞳。
那時雲梧抱着那寸薄薄的雪肩吻了又吻,一遍遍确認着阿火的氣息,妄圖把這味道刻入骨髓。本以為今後的每一天早晨都能伴着這竹木香醒來,不曾想……
思即此,雲梧深深吐了口氣,又緩慢眨了眨眼,企圖逼退眼眶中驟然湧起的酸意。
宴焱也聽到了街上傳來的閑言碎語,略微一挑眉,又打量了一番雲梧的面龐,似乎的确是比半個月前多了幾分滄桑穩重,心下也多了幾分脅迫感。
自己雖說進步的快,但雲梧也是天賦卓絕之人,這些日子裡也不知道功力又漲了幾分。更何況那蜀山劍法威力極大,當年雲梧尚且是在築基期時便能越界擊殺化神期的修士,遑論而今他已經是金丹期。
看來這一次的大會之争,險之又險。
宴焱抿唇,垂下眼簾,眉眼間愈發凝重。
懷遠劍尊的一通慷慨激昂的陳詞之後便是三清宮叩心台等輪番緻辭,叩心台承接第一場關卡,所以便由問心尊者負責簡單介紹下比賽的規則。
這一次的六界證道大會賽制略微和以前有些不同,第一輪和第二輪是個人賽,分别是問心關和問武關。
問心關如其名,設在叩心台的天機閣,是測試修士的氣運和天賦。修仙之途,決定上限并非努力,而往往是天賦氣運。況且此關卡還能篩選出一批走了旁門左道進階的修士,頗為重要。
問武關則是傳統的一對一比武,考量的是修士的綜合武力。
而第三輪則是團體賽,需要各個門派組隊進入歸墟秘境進行角逐,最後由積分最高的那位修士奪得魁首。
簡單交代下來,宴焱聽了個七七八八,心中也有了點數。
大會很快便閉幕,騰出充裕的時間讓修士籌備明日的第一輪關卡。
時間倒是過得很快,眼見着日頭從西落又從東起,一晃眼便到了六界矚目的證道大會開場。
這一次主辦各派十分大手筆,一揮手便籌建了個大型的傳送陣法,使得參賽者能夠在瞬息之間從火翎峰下的主峰傳送至叩心台。
數萬年輕修士齊聚一堂,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各個臉上寫滿了意氣風發,盡管絕大多數中的修士會在第一輪的關卡便被無情的篩選,但還是有前仆後繼的人如同潮水一般湧向叩心台。
白光一晃,随着一聲隆隆聲響,傳送陣被瞬間啟動。
卻見那叩心台矗立于雪山之上,銀白一線,隐約勾出山巒起伏曼妙的輪廓。此刻淩高九重天,遙遙山路之上人山人海,布滿了前來求心問道的年輕修士。
為了避免麻煩,宴焱這會兒又帶上了一帷幕,此刻人潮洶湧,衣料攢動間,隻得模模糊糊的瞧見遠方的一些輪廓。
天機閣是叩心台的秘地,往日裡無人敢闖。
隻因它的名字中雖有個‘閣’字,實則是仙界最高峰上曠闊雪白的斷崖,地勢向上,橫出一處指天的斷崖。六界蒼生皆化作了細小不可見的蝼蟻,被高聳恢弘的山巒壓在腳下。
站上那天機閣,便是要仰天問道,意指蒼穹。
此刻斷崖之上落滿厚雪,極高的地勢使得山巒越過了重重雲海,猙獰的露出一角來。等待叩心問道的隊伍猶如伶仃的小螞蟻,攀附着厚重壯闊的山體,緩緩向上蠕動。
随着一悠長婉轉的‘叮’聲,山巅銅铙被敲響。矗立的白衣命修們齊齊一捏訣,符陣大開,一盞盞禦道蓮燈從陣中浮現,緩緩飄向蒼穹。
遼闊的天幕之上,是萬盞熒光爍爍的蓮燈。問心尊者先一步上前,站在那斷崖尖上。白袍滾動間,數萬向上奔湧的蓮燈中有一盞受到感應,逆流緩緩下潛,停在了問心尊者的指尖。
沒一會兒,那盞蓮燈晃出一道閃亮的白光。問心尊者見狀,轉頭同其餘門派長老點了點頭,示意沒有問題。
參賽修士無一不是屏息細看,唯恐錯漏了什麼要害的地方。
“這問心尊者不愧是叩心台多年來的天驕,這蓮燈的白光竟然如此鼎盛奪目。”
有人開口了,話語中滿是豔羨。
回話的人似乎不是第一次參賽了,笑了聲道:
“那你一定是沒見過那蜀山劍宗雲梧的蓮燈,那才叫一個耀人奪目,沒人敢與之争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