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排金錠,又代表着多少不公?
孟文芝歎息,冷冷起身,留下一句:“你心意還是不誠。”
前縣官卻迷了眼一般,沒聽懂孟文芝話中意思,看他離去的背影,趕忙喊着:“孟大人别走哇,不夠的話,我再叫人回去拿點!”
孟文芝沒有回頭。
前知縣坐在位子上,把那匣子合起來抱在懷裡,喃喃罵道:“這麼多還不夠,這姓孟的比老子還貪。”
不過,經這一遭,他卻是放下了心,也壯了膽。
想來這剛正不阿出了名的孟文芝,也露了真面目,搞定他不過早晚。
想到這兒,他舒出一口長氣,勾勾手把兩個漂亮姑娘招到身側,自己吃喝了起來。
且不說這前任縣官下一步欲如何對孟文芝行賄賂之事。先前想強占阿蘭的劉祯也已随着他的腳步,開始蠢蠢欲動。
是夜。
血光乍破,阿蘭淹沒在一片濃烈的血腥氣中,滿面驚慌。
身下男人被一隻纖手捂住嘴巴,指縫間走漏的細微喘叫聲依然如刮骨般刺痛她的神經。
這時,有人沖破了房門,厲聲大喊:“抓住她!嚴懲殺人兇手!”
阿蘭轉過頭,她明明并不悲傷,眼淚卻不知何時決堤。
趁她松懈,身下的男人竟将她拉進深淵,兩人糾纏着,飛速地往下墜落。
她想掙紮,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
那男人露出陰笑,湊到她耳邊,冰冷的吐息打在她耳廓:“跟我一起,去見你的家人如何?”
“不。”她聲嘶力竭,想要沖破耳邊詛咒般的低語。
“不要——!”
阿蘭驚醒,自己的喊叫聲還在心中回響,背上衣物的又是一片濕涼。
這可怕的夢魇究竟如何才能散去……
胸口仍起伏地厲害,阿蘭緩緩坐起身平複呼吸,等驚恐散去,才踏上鞋,摸黑去倒水喝。
此時正夜深,天色如葡萄酒漿一般濃密。
窗紙透着朦胧蒼白的月光,阿蘭動作極輕,舉杯偎在唇邊,輕垂眼簾,眸光駐留在雕花窗棂之外,小口咽着涼水。
正心緒飄飛時,那整潔的窗紙後面走進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阿蘭瞳孔驟縮,回神來心下一緊。
青瓷盞沿僵在唇邊刹那,她迅速放下杯子,矮身湊到窗台下面。
細微聲響過後,頭頂的窗紙被人戳破成洞。
一個灰黃眼珠貼上來,在洞口滴溜溜地打轉,過了會兒,似乎是搜尋無果,又離開了小洞。
“太黑了,看不清。”他們用氣聲交談着。
“她肯定在裡面睡着,趕快把香點上。”有人催促。
如此時刻,阿蘭耳朵也尖,這分明是家中進了賊人,欲對她不軌。
“老爺,這真的管用嗎?”
一根點燃的香蓦地從洞中探出,升起着不斷扭動蜷伸的煙霧,彌散在她房中。
繼續呆在這裡,怕是會出事。
阿蘭急中生智,用手帕捂着口鼻,從另一面的窗戶悄悄翻走了。
夜幕沉沉壓下,她一襲單衣,在無人的街巷中倉皇奔走,單薄的身影被月光肆意拉長。
迷煙充斥的卧房外,幾人還在躁動着。
“進去看看。”劉祯算好了時間,開口命令。
手下蒙住臉,輕手輕腳推開門進去,又撤出來:“老爺,裡面沒人啊。”
劉祯往裡一看,當即呵斥道:“廢物,是人跑了,還不快去找!”
他帶着兩個手下翻窗而出,轉瞬便隐匿于黑夜。幾人腳步急促,四處找尋着目标。
“在那兒!”手下驚喜地喊出了聲。
順着他所指的方向,劉祯果真看到,前面一道翠白交織的身影在夜色中跌跌撞撞。
那身影聞聲轉了頭,在月色下露出一抹驚惶神色,接着,毫不猶豫地鑽進小巷,消失在他們視線中。
“你這蠢才,不會小點聲嗎?”劉祯教訓道:“快追。”
暗巷中伸手不見五指,死寂般的黑暗将她緊緊包裹。春寒料峭,更何況是深夜,單薄的衣衫無法抵禦冷意,她剛靜下來,身上便開始發抖。
劉祯幾人的聲音嗡嗡嘤嘤,正在接近。
這樣躲着,絕非長久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