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片刻。”
說罷,孟文芝越過她,帶清嶽一起走出去。
踏過門檻時,為她關上了大門。阿蘭和光亮,一同被隔絕在這安全的一方。
她這才驚覺自己胸中悸動非常,一顆心砰砰直跳。
阿蘭撫上心口感受,卻又從胸口,順着光滑的綢緞緩緩上移,觸到了頸前。
那裡有微涼的系帶,和一個靈巧的結。
指尖猶豫着微微抽動,下一瞬,她解開了披風。
“劉祯,你看清楚我是誰。”
孟文芝端立在路中,厲目視着正躁動的劉祯。
劉祯聽後靜下來,細細端詳一陣,張開的嘴驟然合上,撒腿就跑。
清嶽眼疾手快,敏捷地追過去。
“保護老爺!”兩個手下堵在跟前,擋住清嶽去路,被後者一邊一個踹在牆上不能動彈。
三五步躍過去,他拽住劉祯的後衣領,劉祯猛地一嗆,仰倒在地上,被拖到孟文芝腳下。
“咳咳咳,”劉祯蜷在地上猛咳一陣,眼淚也跟着出來了,沒底氣地捂着喉嚨對他說,“你這是濫用私刑……”
“看來縣獄裡呆的幾天,不足以讓你悔過。”孟文芝居高臨下,俯視着他。
劉祯撐起上半身,萬般無奈地辯解:“我不過是帶自己的女人回家,又不曾傷她害她,何錯之有?”
按往常他對這類人,都有耐心教化一番,讓其認識錯誤。
可現在,孟文芝聽他這句話,莫名呼吸急促起來,一股難以言喻的火氣窩在心裡,實不想對他多費口舌,直接讓清嶽把三人綁了,将人押進車中,送去了縣獄。
再回來時,星月的光芒已然暗淡,天色愈發清明。
也不知阿蘭此時如何。
馬兒倦怠,剛停步便垂下腦袋昏昏欲睡,孟文芝急急忙忙下了車,就要推門進院。
第一眼,沒能看到她。
第二眼,卻看到了院中石桌上整理好的披風,和那盞早已熄滅的燈。
“那位姑娘應已離開了。”清嶽在身旁道。
過了一會,孟文芝恍然點點頭,似乎裹挾了很多情緒:“嗯。”
他挪動步子,朝書房走去,走了一半,止住腳,對清嶽說:“天還未亮,快去休息吧。”
“少爺……”
清嶽自小就伴他身旁,對他了解非常,這會兒,單看了背影,就察覺出他心有戚戚。
他站在原地看着少爺走進屋中,那道影子在書桌後坐下。
清嶽搖頭,自言自語着:“少爺那是忙的。”
孟文芝也不知自己是怎地,心魂被牽走了似的,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閉下雙眼,手扶額際,用指上關節揉按着穴位,企圖讓自己回過神來。
前方仍透着暗紅色的光,他把眼閉得更緊了些,直到暗紅色變成了漆黑一片。
眼前,好像走入了一個女子。
似輕雲出岫,似流水潺潺,又似蕙芷芬芳。
眉頭漸漸松懈,手指也不再旋動。
要如何,才能将她看得更清楚些……
哐當!
突然一聲驚響,把那些美好事物一并吓跑,眼前重回漆黑。
孟文芝蓦然睜開眼,便看見清嶽單足立在門口,另一隻腳頂着門,一手端茶盤一手端果盤,正不好意思地對他笑着。
“少爺,打擾了……”
孟文芝咽下一口氣,道:“無妨。”手又翻起書頁來。
“少爺如此繁忙,也要注意身體才是,”清嶽為他倒茶,接着又擺在他面前一盤櫻桃,“這是我從家帶的,可甜了,少爺來一顆提提神。”
他不在身旁,孟文芝習慣了清靜,這會再被吵擾,心裡忽一陣煩惱,卻還是好言對他說:“不是叫你去休息嗎?”
“少爺還未睡,我怎能安眠?”說着,清嶽又端下一盤糕點,“熬了一夜,少爺也該餓了,這是佛手酥。”
“也是我從家帶的哦。”清嶽得意之餘,還有些害臊,補充着。
孟文芝卻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少爺……”
清嶽眼巴巴看着他。
孟文芝無奈,拾起一塊糕點,望了望他。
清嶽這才滿意,果真又笑起來:“我走了,少爺慢用!”
孟文芝見他離去,終于松了口氣,将佛手酥再次放回盤中。
怎的許久未見,非但沒有生分,反而更加熱情了。
他抿了茶水,茶的清香沁入心脾,一時清醒許多。想來今日無需再睡,便起身将窗子打開。
曙色微明,旭日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