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擁月走了進去。
回頭看那個還杵在門口的小孩,一瞬間甚至有了一種自己才是這個房子的主人的錯覺。
對面看着很是不自在又别扭,裴擁月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孩兒的錯覺似的。
“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裴擁月。”裴擁月說。
裴擁月正有些猶豫,要怎麼幫對方錨定自己的定位,是常規地介紹說自己是裴氏旗下光極的負責人,還是該說自己是剛跟對方确定合作關系的甲方的姐姐兼競争對手——
就聽到對面悶聲悶氣地來了一句:“我知道你。”
“哦?”這倒是讓裴擁月有些意外,她挑了挑眉。
“你來做什麼?”藍辭問,不等對方回答,又立刻道,“你等一等。”
說着,便撇下裴擁月去了自己卧房。
“?”事實上裴擁月是有些懵的。
在外面足足等了有十來分鐘,才等到房主人再次出來。
裴擁月有些驚訝,因為她發現再次出現的藍辭的形象發生了相當大的改變。
當然不是說本身藍辭相貌醜陋的意思,事實上客觀而言藍辭的外形長得是相當優越的,隻是之前的氣質過于頹喪且矚目,便讓人容易忽略掉她的客觀相貌。
但現在重新回來的藍辭換上了一件很襯她的深色襯衫,頭發也重新打理過了,連臉上的蒼白之色都似乎減退了一些。
如此,喪郁之氣退散,整個人便變得體面精神得多。
裴擁月不由得勾起唇角笑了起來。
雖說這小孩孤僻的确是孤僻了一些,大概是沒怎麼跟人打過交道的緣故,連眼神似乎都總是閃爍着躲避自己。
但她卻遠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冷漠孤傲,這小孩明明有在努力學習待客之道啊。
想到這,裴擁月便平添了一些談判成功的信心。
“你來,是想跟我談合作嗎?”還沒等裴擁月主動開口,便聽到對方先行問道。
裴擁月眼神一亮,莫不是這小孩也有意合作?不由得精神大震,信心更足。
短短十分鐘後,裴擁月才發現自己大錯特錯,自己遇到的是個完完全全的犟骨頭。
“我說了,裴放能給出的條件,我裴擁月絕不會虧待你,隻會給得更多。”裴擁月再次強調。
“跟錢沒關系。”藍辭說。
裴擁月深呼吸一口氣,“好,那你說,跟什麼有關系?别告訴我是因為你跟他簽了合同。且不論那隻是個意向合同,就算是正式合同又如何,無論多少違約金我都會替你出。”
“也不是因為合同。”藍辭輕聲說。
“那是什麼?”
“其他我都不在意。我隻是,”藍辭低聲道,“希望它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裴擁月愣了下。
本質上裴擁月是個商人,思維的出發點更多的是經濟層面。
但跟藍辭寥寥幾句,裴擁月也明白藍辭口中的“價值”絕不是簡單的經濟價值。
裴擁月知道,若想要繼續為自己争取,再開口以光極比光崇更優的商業模式和經濟效益反饋的為切入點的話,決計打動不了面前的人。
裴擁月沉吟片刻,“你的研創跟光極合作,助力智駕系統的進一步發展,難道不算是創造了造福社會的價值麼?”
藍辭沉默了會兒,突兀地擡眼,“你的智駕系統已經很完善了,我跟你合作不過是錦上添花,但如果我的研創聯合光屏研究,整個光屏生态可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些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不承認?”
裴擁月:“......”
裴擁月不得不承認,面前的人說話過于直白和橫沖直撞,在那一瞬間,裴擁月生平罕見地啞口無言。
關鍵對方的目光又過于澄澈、冷靜又認真,讓裴擁月這樣一個見慣風雨深谙所謂社會準則的人都變得無法繼續随口講出那些世故的話語。
深深地歎一口氣,“所以你确定不考慮其他的了嗎。”裴擁月問。
“不是。”藍辭搖搖頭,“我說了,隻要它能發揮出更大的價值。”
裴擁月牽了牽唇角,無奈道,“那看來我是沒機會了。”
說着,裴擁月站了起來。
藍辭趕緊也站起了身。
她看得出來,對方似乎是因為談話結束,打算要離開了。
事實上藍辭也有些無措。
她知道自己說的話都是自己發自内心想說的話,就算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也不會改變絲毫。但藍辭也明白,就是因為自己的态度和宣告,導緻裴擁月跟自己的這次洽談破裂,後續大概也不會再有什麼交集。
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藍辭的雙眼緊緊跟随着裴擁月。
裴擁月見對面這小孩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難不成這小孩是因為拒絕了自己又開始内疚?
裴擁月自己倒是釋然,她一向如此,但凡有機會便會全力以赴去争取,如此就算失敗了也沒有遺憾。
朝這小孩笑笑,裴擁月打算告辭,“那今天就先——”
被對面突兀地打斷,“你想不想、你想不想試一試?雖然不合作,但是可以給你試。”
“嗯?”裴擁月有些意外。
“我的研創成果。你要不要試一下?”藍辭有些急地說。
裴擁月沉默片刻,事實上她也搞不懂藍辭這是搞的哪一出,但她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可以啊。”她說。
走進實驗室之前,突然想起了什麼,“所以它叫什麼名字。”裴擁月問。
“波段很複雜,”藍辭走進實驗室,與黑暗融為一體,像是彼此最好的朋友,“我一般叫它S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