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曳教習——”
“私心裡,我并不想聽你這樣喚我。談姑娘若不介意,喚我雪塵就好。”
雪塵。
是不是太親近了些?
“雪塵……”
哎,自己怎麼真喊出來了?
談多喜将唇一捂,臉上微微發熱。
耳畔,曳雪塵悄然相應。
他的反應平靜如水,可談多喜從那雙溫潤柔和的眸子,分明看出他的歡喜。
唉,唉。
談多喜别過頭,眼中露出迷離的光芒。他落荒而逃地溜到後邊兒,一股腦牽起兩個丫鬟的手,拉長嗓子道:“你們無礙罷?有沒有哪裡受傷?”
“都是我不好,明知有危險,便不該帶你們過來……”
報兒和墜兒跟見了鬼似的,瞪大眼睛,将頭搖得如同撥浪鼓,隻覺着身上汗毛倒立。
“小姐,我們沒事。”
“不怪你,真不怪你。”
二人欲抽開手去,無果,就這麼頭皮發麻地被牽了一路,直至來到監舍門前,見送他們回返的曳雪塵已然走遠,談多喜臉上溫柔的表情一變,才徹底松開手去。
“累死我了。去,打些熱水過來,我要沐浴。”
“是。”
她們如蒙大赦,立即手腳麻利地燒了熱水過來,略過不提。
……
天際泛起魚肚白,朝霞破開雲層,暈染出一副绮麗的風光。
門扉緊閉,屋内還亮着燭火。
瑪瑙黃花梨的小屏風後,輕薄的衣衫件件垂落在地,與濛濛不斷的霧氣,氤氲出一襲淋漓的春色。
那赤/身裸/體的美人,擡手拔下簪子,随着他的動作,青絲接連散開,柔順地鋪陳到水裡。
水面上,談多喜将将露出個臉兒,因面上暈紅,又杏眼半阖、嘴唇微豐,總嫌帶着靡靡之态、弱不禁風。
細膩的肌膚沾染熱氣,薄紅隐隐,那些個豐腴、冶豔盡數疊掩在水下,收斂着一身放浪。
是弱不勝風的純裡,摻着天生天然的欲。
“嘩嘩——”
談多喜往上靠了些,指尖往身上一漾,幾滴透明的水液,便沿着脖頸和鎖骨,如珠成線地滑下。
待水波輕柔淺蕩,掩映在胸前的花瓣飄遠了些,再遮不住什麼。
突然,他的目光鎖在大腿/根部,眉頭驟然一蹙。
原是有道男人的指印深深印在那處,還是往裡的位置,半青半紫,應很是被蹂躏了一通,看着反是誘人得緊,他卻隻覺得驚駭!
是誰?
那個人是誰?
談多喜一張臉煞白無比,慌忙從水中站起,低着頭将那兒看了又看,心仿佛沉到水底——
不像……
不像是通天井下那隻魔物。
在自己昏迷的時候,除了曳雪塵,誰還來過呢?
扒皮鬼麼?也不太可能。
至于曳雪塵……那樣傲岸高潔的君子,怎會趁機做出這種事,絕不會是他!
那究竟是誰?
不論是誰,發現了他的秘密,必須得死。
談多喜将手握緊,胸中壓了一塊大石,已沒了心思沐浴。
他将将邁出浴桶,忽從被帶起的淙淙水聲裡,捕捉到一聲含糊的吞咽。
與魔物對食餌的渴望不同,那是下意識從喉嚨裡擠出的、難耐的欲/念,是想将人吃幹抹淨,侵/犯占有的貪慕。
談多喜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一邊兒匆匆穿起衣物,一邊兒凝眉橫目,口中喝道:“滾出來!”
“聽見沒有,趕緊給我滾出來——”
奇怪。
屋内屋外見不到任何人影,更聽不到任何回應,就連方才的吞咽聲也徹底沉寂,仿佛無事發生。
難道一切隻是他的錯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