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屍間第三冷藏櫃突然漫出硫磺氣息時，林景芫正把蘇瑾安殘存的蛇蛻心髒泡在生理鹽水裡。淡金色血液與消毒液混合的瞬間，鑄鐵櫃門熔化成朱漆溫泉牌坊，蒸騰的水霧中漂浮着《肘後備急方》的篆體殘頁。

"禁止在時空湯池裡搓老泥。"蘇瑾安的聲音從一叢忍冬花後傳來。林景芫擡頭看見她裹着蛇蛻花瓣織就的浴巾，發梢滴落的水珠在冰面彈跳成摩爾斯電碼，翻譯過來竟是"偷看罰三斤陳皮"。

溫泉水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林景芫浸在水中的左手突然觸到熟悉的胎記紋路，拽出的卻是十七歲蘇瑾安。少女版戀人叼着甘草棒棒糖，胸前的蛇蛻吊墜裡封存着她們在民國藥鋪的初遇場景："姐姐身上有當歸的味道..."

真正的蘇瑾安從背後環住林景芫脖頸，往她耳後呵出量子化的水霧："别教壞過去的我啊。"她指尖劃過水面，七個時空的婚戒浮出泉眼，在蒸汽裡跳起圓舞曲。最舊的那枚昭和年間的銀戒，内側刻着"當歸三兩換相思"的藥方。

提燈人的木屐聲混着機械喜鵲的鳴叫逼近。他揮動用羊腸線編造的漁網打撈時空殘渣："二位可泡得盡興？這池子每分鐘消耗三克夜明砂..."話沒說完就被蘇瑾安彈出的冰晶封住嘴，那冰晶裡凍着她們在商周時期共浴的甲骨文記錄。

林景芫突然下沉到池底，發現防水腕表顯示1948年。穿旗袍的蘇瑾安正在給溫泉投放忍冬花苞，轉身時撞翻的藥簍裡滾出能預知未來的決明子。她拾起一粒塞進林景芫泳衣口袋，種子突然發芽長成微型時光機，儀表盤是兩人在急診室搶泡面的全息投影。

"小心量子淤青。"現世的蘇瑾安突然拽起林景芫。她小腿上的淡紫色痕迹正顯現出未來畫面——穿白大褂的自己獨自浸泡在絕對零度溫泉，水面漂浮的婚書正被機械喜鵲逐字拆解。

溫泉突然開始沸騰《廣陵散》的旋律。林景芫看着不同年齡的蘇瑾安在泉眼處交彙，十二歲的她正往池子裡倒枇杷膏，八十歲的她則用皺紋兜住正在消散的時空花瓣。當所有幻象坍縮成一道彩虹時，真正的蘇瑾安突然咬破指尖，在霧氣上畫出血色藥櫃抽屜圖。

"第13号抽屜第三格，"她的嘴唇因失血變成忍冬花色，"存着我們第一次約會時你掉的睫毛。"蒸汽凝結成放大鏡，林景芫看見那根睫毛正被夜明砂包裹，在零下196度液氮裡跳華爾茲。

機械喜鵲突然俯沖叼走蘇瑾安的浴巾。林景芫慌忙扯下自己的時空手術巾給她遮擋，卻發現布料上印滿不同年代的病曆——1937年的瘧疾記錄背面，藏着她們在防空洞裡分食巧克力的速寫。

溫泉開始析出當歸結晶時，池底突然升起青銅藥爐。蘇瑾安将逐漸透明化的右臂伸進爐口，掏出煅燒過的量子陳皮："張嘴。"她将滾燙的橘皮塞進林景芫唇間，酸苦中竟嘗出冰河世紀那場未完成的婚禮蛋糕滋味。

當警報聲化作編鐘聲響徹時空時，林景芫發現蘇瑾安的鎖骨上浮現出倒計時符文。她蘸取溫泉水擦拭，數字卻滲入皮膚變成《神農本草經》的批注——"忍冬藤，味甘寒，可愈時空創傷，然情毒無解。"

"下次泡湯記得帶..."蘇瑾安最後的調侃被突然湧入的液氮凍結。林景芫抱着瞬間結晶的戀人，看見溫泉牌坊上的朱漆開始剝落，露出底層用羊腸線縫合的時空裂縫，裂縫裡正滲出她們在遊樂場抓娃娃時兌換的婚戒硬币。

林景芫撞開-18℃冷藏櫃門時，蘇瑾安殘留的蛇蛻心髒正在跳一支華爾茲。那些金色血管纏繞着冰櫃架跳鋼管舞，每滴血液都在不鏽鋼表面烙下《難經》的魔法陣紋路。

"非法人體組織增殖要扣績效哦。"穿白大褂的蘇瑾安幻影坐在液氮罐上晃腿，護士帽檐别着用羊腸線折的千紙鶴。當林景芫伸手觸碰時，幻影突然爆成忍冬花雪，花瓣背面用熒光筆寫着："打開第七屍櫃，有驚喜。」

屍櫃裡蜷縮着十二歲的林景芫。小女孩攥着半塊1999年産的巧克力，胸前的蛇蛻徽章滋滋冒着時空火花："姐姐要不要買魔法藥材？"她掀開校服下擺，腰際胎記正滲出混着夜明砂的枇杷膏。

真正的蘇瑾安聲音從天花闆滲透下來："别教壞小時候的你啊。"她倒懸着從制冷管鑽出，發梢凝結的冰晶叮咚墜地，化作能演奏《青花瓷》的編鐘。林景芫發現那些冰鐘表面刻着她們在北宋藥鋪的賒賬記錄——三斤陳皮換一場煙火大會。

提燈人踹門而入時，冷藏櫃突然變成霍格沃茨禮堂。漂浮的屍袋化作幽靈跳康康舞，蘇瑾安揮舞着蛇蛻魔杖将生理鹽水變成黃油啤酒："除你武器！"咒語擊中林景芫的聽診器，金屬探頭突然長出獠牙咬住提燈人的燈籠。

"梅林的胡子啊！"提燈人用拔火罐護住腦袋，"你們把時空魔法和岐黃之術亂炖會遭報應的！"他甩出的針灸銅人在空中分解成納米銀針，精準刺中冷藏櫃的任督二脈。整個停屍間開始抽搐，噴出的液氮在牆面結晶成《本草綱目》的立體書。

林景芫抓住機會扯開蘇瑾安的護士服口袋，三十七張巧克力錫紙飛散成守護神咒。每隻銀光閃閃的喜鵲都叼着不同時空的婚書碎片，最胖那隻噗地吐出她們在急診室偷吻的監控錄像帶。

"速速縮小！"蘇瑾安突然對林景芫施咒。變成巴掌大的林醫生跌進她胸前的蛇蛻口袋，發現裡面藏着用止血鉗搭建的微型婚房。客廳茶幾上擺着分子料理版的四物湯，婚紗是用二十三個時空的《金匮要略》書頁縫制的。

冷藏櫃突然開始消化魔法。林景芫爬出口袋時撞見蘇瑾安在給屍櫃貼符咒，朱砂筆迹卻是《醫療器械管理條例》第13條。當咒符燃起量子火焰時，火焰裡浮現出兩人穿着恐龍睡衣被院長抓包的糗樣。

"魔法部應該禁止用白大褂當隐身衣。"林景芫抽出自己的魔杖——其實是纏着蛇蛻的骨穿針。杖尖噴出的不是火花而是決明子，每粒都在空中爆成全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