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末川變得像是一隻不安的犬,在劉清給予了他足夠的安撫後,他才終于重新短暫地昏睡了一會。
這期間,劉清去浴室洗了個澡。
鏡子裡的他渾身都是肆意的痕迹——季末川在床上并不算溫柔,而這是劉清默許的。他喜歡這種親密的疼痛。
劉清看了鏡子裡的自己幾秒鐘,然後垂下眼睑,遮蔽了鏡子裡自己的影像。
下一秒,他藏匿在腦後黑發裡的“觸角”延展出來,它們變成了淡淡的金色,像是剛從窯爐裡拿出來的金色玻璃須,但柔軟如水母觸須,懶散地浮動在空氣海中,并不斷分裂出了更多的細絲光暈。
這些光暈的盡頭消失在空氣中,消失的地方有微末的破空痕迹,仿佛探入了另外的空間之中。
很快,劉清身體裡看不到的損傷被全部修複,身體的酸疼也随之消散,連帶皮膚上的痕迹也都全部消失了。
隻有他側頸上,今早上被季末川咬出的一個淺淺牙印還留着,并且印痕被持續加深,直到洇出了豔麗的紅。
像一個印章。
這個過程持續了将近一分鐘,金色的細絲光暈們重新收攏回兩根,再變透明,最後到肉眼完全不可見。
劉清這才重新掀開眼睑,看向鏡子裡與往常似乎别無二緻的自己。
但好像又完全不一樣了。
“……”
劉清轉身取下幹淨的衣服,同時召喚了一聲“阿強。”
浴室靠近天花闆角落上的壁挂裝飾突然亮起一點藍光,在劉清跟前投影出一個立體的球形體。
它和劉清見過的系統光球很像,隻是上頭多了簡筆的五官。
阿強明面上要依靠載體,但其實這個載體是個儀器就行。
阿強顯然知道這一晚都發生了什麼,但他這次沒有嘴炮,隻是有些擔心地問劉清,“你還好嗎?”
劉清笑了一下,語氣如常,“心情不好,但精神還行。——把你的腦袋預熱啟動一下,要用了。”
“腦袋”是劉清給阿強配置的一個巨大載體,其運載芯片和能源足夠支撐阿強碾壓和攻破這顆星球上的所有智能。
腦袋就藏在劉清的樓下一層——那也是他買下的,雖然阿強極其不理解劉清為什麼不幹脆買個别墅。
阿強有些意外,“咋的,你就已經想通了?要行動了?”
它太了解劉清,按理說劉清至少還得糾結一陣子。
“不然呢?繼續郁郁寡歡,然後成為别人的盤中餐?雖然我不想當領袖和帝王,但更厭惡被别人掌控。”
劉清的眼神很冷。
這種眼神阿強沒有見過,但它一直知道劉清有這樣的一面——就像那個保護區裡的競賽遊戲。
劉清眨眼間,那抹冷硬又消失不見。他條理分明地對阿強提出要求。
“我現在要你做三件事:
“一,把保護區昨天到今天的監控,包括聯盟軍拿走的部分,以及後續他們所有的複制動作,全部标記。
“二,如果有任何外傳出星球的信号,全部截獲、抹除,回傳僞裝信号。
“三,保護區那邊有聯盟的一個共感監測儀器,正在監測共感殘餘印痕信息。克勞斯他們一批入駐的聯盟軍手裡有兩份共感印痕的數據,是空難前捕捉的,一份季末川的,一份是我的。照着我的那份,把保護區的這個調成和我的一樣。”
阿強聽到最後一個的時候一驚,“啥情況?你跟季末川幽會那天被監控了?”
“……”
劉清乜了阿強一眼,才答道:“是空難事故觸發了星鍊的共感防護監控,儀器自動捕捉刻錄的。印痕存留的數據不算完善,應該比較好處理——總之把兩個數據弄成一樣的就行。”
“明白。但我有兩個問題。”
“嗯?”
“不是大問題,但第一個,既然軍方插手了保護區的事故,那肯定已經形成了一定的存檔離線資料,我現在很難定位,可能需要後續入侵智能機器人手動銷毀。
“第二個,你确定隻是要我對保護區的那些數據标記,不打算趕緊删除嗎?留着下崽?”
“删除會立刻引起注意,我需要一個時機。”
“什麼時機?”
“比如,一次事故。”
阿強倒抽一口涼氣,小心翼翼地問劉清,“雖然我是希望你能硬起來吧,但咱這步子是不是扯得太大了?也沒必要立馬從聖人變成屠夫吧?”
劉清無語,“你就不能盼我點好?”
阿強:“……這不你自己說的。”
“事故就得死人啊?”
“……”好像也是。
劉清懶得搭理它,低頭仔細扣上襯衣的紐扣。
阿強看他打扮,疑惑:“你還去上班?”
劉清莫名其妙地看了它一眼,“你是不是覺得我應該立馬原地登基?”
阿強:“……”
光球強的兩個圓圈眼睛眨了眨,朝上翻去——這是個望天的動作。但很快圓圈眼睛又翻了下來。
“話又說回來,你登基也該啊。”
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