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很快就彌漫起一股酒精味。
譚威看他動作輕快,心情明顯不錯,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開始瞎掰。
他說:“我看那個謝恒對你的醬挺感興趣的,你咋沒順着給他倆推銷啊?”
方笑贻沉迷擦拭,頭也沒擡地說:“他倆一看就不是我的目标客戶群。”
而且他媽說家裡現在有個店了,她能有收入,叫他專心上學,别整這些事了。
“還目标客戶群,”譚威笑道,“那你還帶那麼多醬?不重啊?”
“重啊,”方笑贻給了他一個慈愛的眼神,“但都是你在搬啊。”
譚威居然把這茬忘了:“我錘死你。”
方笑贻笑了下,拉回了正題:“萬一有人要買呢?順手的事,賣一賣呗。”
“艹,”譚威說,“奸商。”
“奸商”沒理他,隻一味往抹布上倒酒精。他動作麻利,從床到洗臉池,很快就把洗臉池都擦了一邊,再搓了個麻布,繞出來擦完窗台,擡腳一踢闆凳腿。
“起來。”他要擦桌子闆凳。
譚威出溜在椅子上,不想動,就劃拉着手機說:“這旮不用擦,我已經用屁股給你擦幹淨了。”
方笑贻瞧不上他的屁股,叫他滾。
“我不滾,”譚威說,“我要在這兒等全校第一。”
方笑贻:“有你什麼等頭?人家又不認識你。”
“馬上不就認識了?”譚威說,“他可是你未來的室友同志,我得看看,他長啥樣子。”
“能長啥樣?”方笑贻說,“還不就一個鼻子兩個眼睛。”
他初中過得兵荒馬亂,到了高中,對同學情誼也沒什麼期待。
“呸,站着說話不腰疼,”譚威說,“那我倆把鼻子換一換。”
方笑贻挺寵他:“換。”
譚威樂道:“換你大爺。”
大爺那就更不值錢了,方笑贻二話不說:“大爺也給你換。”
譚威笑得更歡了:“沒節操的東西,我不想跟你說話了。”
方笑贻滿足他了,譚威自己嘴又閑不住,拿腿翹着椅子感慨:“呵哼,邊煦,編序,你這室友名字聽起來,還怪學究的嘞。”
“學究好啊,愛學習。”方笑贻嘴上誇着,心裡想的卻是:管他學不學究,隻要不是奇葩就行。
隻是一直等到他床都鋪完了,“第一”還是沒有出現。
譚威白等半天,又已然到了再不去吃晚飯,就來不及了的地步,忍不住十分失望。
“不是,”他說,“牛筆的人要壓軸出場,這個咱能理解,但你這室友,是不是也有點壓過頭了啊?這都5點半了,咋還毛都沒有一根?”
那可太好了,方笑贻巴不得獨占寝室,想得挺美:“可能他跟你一樣,在外面租了房子的,今天晚上不住,就不過來了。”
“行吧,”譚威八卦的心死了,換了話題,“晚上吃啥?面?炒飯?還是麻辣燙?”
方笑贻側過頭看他:“你要是問我,我永遠選面。”
因為便宜。
“靠,”譚威已經為他吃了太多的面,聽見就排斥,“那還是麻辣燙吧。”
兩人很快下了樓,到校門對面的帳篷麻辣燙攤裡混了一頓,吃完又去日雜店,方笑贻買了掃帚拖把。
等回到宿舍,“第一”的床闆還是空的。
都這個點了,他來的概率很小了,方笑贻揣着細碎的愉快,掃完地後,又額外把他的床架也擦了一下。
到了6點,要不是譚威一直催,方笑贻還得在寝室磨蹭一會,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一班的教室在主教一棟201,譚威在205,所以上樓的時候,譚威跟着他從201這邊走的,并且還大搖大擺地跟着他進去晃了一圈,目的在于偵察1班有沒有美女。
隻是美女還沒找到,倒先看到了一個裝逼犯。
那是一個穿藍白小格子短袖襯衫的男的,他正跟着一個留波波頭短發的女生,邊說邊走地過來了。
“……什麼?你是哪個中學的啊?四海區松、松什麼中學啊?”
剩下的座位,要麼夾在中間,要麼太靠前,方笑贻才選了2組最後一排靠走廊這裡,剛要坐下,就撞見了這麼一句。
于是他和譚威對視一眼,看了過去。
松香中學,一個坐落在四海片區内,城中村裡的野雞初中。
也是他倆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