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紮馬步,應當注意動作要領,一言概括,就是‘外撐内扣’四個字,你先看我怎麼做的。”
别看黃莺兒在陳倩絮面前像個小孩子一樣,真正做事教人時,卻是一本正經一闆一眼,一副小大人模樣。
陳倩絮安排她帶工坊院裡的小女孩學功夫,她沒有猶豫,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如今這小師傅當得是有模有樣。
陳倩絮之所以讓她來教,也是考慮到讓黃莺兒先從和人打交道開始适應,逐步構建起失去的自信心。
再自卑怯懦的人,在自己擅長的領域也是能夠發光的。
有些人的強大是依靠強大的内心,有些人卻需要不斷去收獲來自外界的正面反饋。
黃莺兒明顯是屬于後者。
看着小姑娘在一天天的忙碌中,一點點變得大氣、自信,陳倩絮也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
她也保持持續的誇誇誇模式,讓黃莺兒感受到認可。
除了安排黃莺兒教工坊裡的人強身練武,提高身體素質和自保能力以外,她還給缺乏生存能力的人開設了技術課程。
這些課程包含了古代世界的一些實用生存技能,比如算賬、織布、繡花、做豆腐……
各種各樣的手工藝活計,還有各種各樣的社會技能安排得滿滿當當的,隻要她看到的想到的,都慢慢安排上。
還有一個嬸子,專門教和她一般利落彪悍的婦女殺豬……
這些曆經磨難的女人們,強大又堅韌,她們隻是缺少一個托舉她們成長的平台。
隻要稍微對她們用上一兩分耐心,她們就能帶給你許多驚喜。
等到她們學成,真正開始參與到社會的各項工作和勞動中去時,她們才會發現,自己做得完全不必男人差。
那些以前聽到的,加在女人身上的限制,在陳倩絮看來,隻是一個個囚禁、捆綁女性的謊言。
女性覺醒的小芽,在她不懈的努力下,在開始慢慢露頭。
這些受苦受難又無比強悍地活下來的女人們,是女人中的女人。
她們遲早會發現,“女性獨立則天地自寬”。
她們遲早會意識到“誰說女子不如男!”
陳倩絮甚至沒有刻意去宣傳,沒有去天天喊那些口号。
她隻是給這一切搭建了成長必須的平台,澆灌了養料而已。
等到時機成熟,這片沃土就會迎來豐收!
她安排好手頭的事務,又出了門。
框架搭建起來了,她要繼續去拉人……
這說法好像有點古怪,怎麼搞得自己跟傳銷頭子似的?
不過,在這些不知情的古人看來,她的做法确實古怪吧。
收留無家可歸的,被社會抛棄的女子,招工也隻招女子……
不過,她的這種做法确實提高了工坊院周邊的女子地位。
當青山村廖家,一向不受歡迎待見的廖草兒帶回家第一筆工資的時候。
廖家那一向潑辣的老太太看着那兩串黃燦燦的銅錢,也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廖家老大和老二農閑時去碼頭扛大包,一個月也賺不了這倆吊錢……
“死丫頭還真長本事了?”她淩厲的三角眼朝着廖草兒一瞪,語氣陰測測地問。
“就這點兒?死丫頭沒藏錢吧?”那尖銳的語氣,叫旁人聽來,哪知道這是在詢問孫女,倒更像是審問犯人。
“沒……沒有……奶,工坊就……就……發了這麼多,我……我……全交給您了。”
廖草兒下意識一抖,結結巴巴地給自己辯解道,那常年挨打的背、腿、手臂等等位置似乎又痛了起來。
“真沒有了?”老太太一副不信的表情。
“你要是敢犯心勁兒藏一個半個子兒,不給我發現還好,若是給我找到,非把你吊起來打!”
“真……真沒了……奶……”廖草兒吓得閉了眼,強撐着勇氣回答了老太太的話。
可怕的記憶如陰暗的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她是真的被吊起來打過的,因為洗衣服的時候,把爹穿出去找活的衣服洗破了一個洞……
她真的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但那衣服穿久了,手肘的位置磨損得比紙還薄……
但爹不聽她解釋,她被吊在房梁上,被抽個半死。
爹抽累了,去休息吃飯,心情不好的奶奶又來抽了自己一頓,明明自己沒有惹到奶奶……
她娘隻在一邊躲着淌眼淚,生怕那竹根做成的打人鞭抽到自己身上。
這竹根本來是爹爹做來準備收拾弟弟的,弟弟沒有吃過這竹根的苦,她倒是吃了個遍……
想到這些年受到的毒打,即使在工坊院過了一段好日子,廖草兒稍稍開朗一分的開心氣息也被這瓢冷水浸了個透心涼。
又要挨打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