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沒來過這,但為了不讓幾人知曉命書的存在,隻好扯了個謊。
頭一回扯謊,心裡尚有些心虛,以至她不敢擡頭直視衆人的目光。
“自然信得過了,”秋雁方才被人噎了一下,有意要說回去,便攬上她的手臂,故意道∶“阿棠妹妹可靠譜多了,你快帶路罷,我跟着你。至于他們,就不必再管了。”
李今棠點點頭,仔細看了看地圖,手指往左邊分岔出的一條小路一點∶“走這邊。”
最後還是沒分開行動,那三人隻停留了片刻,旋即很快跟了上去。
這一回走的路倒顯得明亮許多,李今棠一面走,一面聽着身旁的人滔滔不絕地誇贊自己∶“阿棠,我之前倒看不出來你還有這等過目不忘的本事,隻來過一次,便對這路線這麼熟悉了。”
李今棠擡手摸了摸鼻子,“嗯”了幾聲搪塞過去。
她心下仍是覺得奇怪。
這座林子有幻境這般可怖的東西,怎的此刻卻如此安靜了?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她停下腳步,其餘人便也跟着停了下來。
秋雁側過臉,奇怪道∶“走錯了嗎?”
李今棠垂頭看地圖,抿了抿唇,猶豫出聲∶“應當沒有錯,但……好像不太對勁。”
“是不太對。”身後少年忽然出聲,她愣了一下,回過頭與他四目相對。
姑娘張了張口,正想問“哪裡不對”,肩膀忽然被劍柄一抵,推到了一旁。
她往後接連踉跄幾步,還未緩過勁來,上空猛地掉下一道黑影,距她不過數寸,掉落下來的泥土沾濕了她的裙裾。
而橫空降下的黑影,眼下正扭曲在地,頭和尾巴幾乎打結到一起去。
謝長宴唰的一聲拔劍出鞘,隻一瞬的功夫,黑血噴射而出,那蛇隻扭動了幾下,即刻沒了氣息。
拿蛇身上印着黑白相間的條紋,頭戴一頂紅冠,氣息斷絕後,它吐出的舌頭綿長,直伸到了姑娘腳旁。
“它……”
李今棠怔住,卻說不出别的話來。
方才,方才若是他反應慢了些,那眼下,眼下……
心跳驟然加快,她不敢再想下去,忽聽少年悠悠出聲∶“李姑娘還不躲遠點,萬一這蛇又活了,謝某可來不及出手相救。”
李今棠聞言思緒回籠,忙想跳開幾步,離那蛇遠些,不料慌亂之中腳底與蛇身相觸,她心底登時湧上一陣惡心,險些便要跌倒。
秋雁眼疾手快扶住她,面露關切∶“阿棠,如何了?”
她站穩後,隻覺心跳如擂,探出一隻手尋求安慰般地緊握住對方的手,面色如紙,聲音發顫∶“沒,沒事。”
“不怕了不怕了,它已經死了。”秋雁溫聲安撫道。
李今棠還未及平複呼吸,忽聽周圍一陣嘶嘶聲,灌木叢後,細密的枝葉縫隙中,各探出數隻紅冠。
曲淩飛拔劍躍到一旁,喝道∶“有蛇群,大家快讓開!”
話音未落,蛇群密集到一處,猶如湍急的流水般将他們圍進一個圈中。
李今棠手哆哆嗦嗦地摸向腰間短匕,忽聽那命書急叫∶“傻娃兒,這有這麼多蛇,你用刀怎麼殺的死?”
她一呆,神情恍惚道∶“那該如何?”
就算要死,也不應當死在這些惡心東西的嘴下。
一想到死後自己的身體會被這幫蛇不知運去幹什麼用,心頭驟然籠上一層恐懼的密雲。
“我還能讓你死了嗎?”命書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罵罵咧咧道∶“聽好了,你就用……”
“殺不完的,”謝長宴擡劍劈落兩隻飛來的紅冠蛇,黑血噴濺到樹幹上,“要麼直接沖出去,要麼等死。”
“謝兄,你這說的容易,”曲淩飛舉劍刺下,劍尖徑直穿過蛇的腹部,他抽空回了下頭,道∶“這幫東西速度太快了,數量還多,最多跑不出一刻鐘,又會被它們追上。”
少年垂下手,劍尖處鮮血一滴一滴往下淌,他微一躊躇,最終緩緩擡起手,指尖凝聚起幽幽綠光。
若在現在出手,身份一經暴露,隻怕到時蛇群雖滅,卻會和這幫人反目成仇。
但那又如何?謝長宴指尖一顫,淡淡勾唇——那便都殺了罷,凡阻了他路的,都得死在他手下。
更何況,那兩人身上還攜有玄玉,就此殺了他們,再将玄玉和地圖占為己有,豈不甚好?
思及此,正欲擡手将靈力揮出,忽覺腰上一緊,他驟然蹙起眉,立時揮劍刺出。
“我……”
劍尖停在離姑娘兩寸遠的地方。
他一愣,在她錯愕的目光下偏離劍鋒,挑開從身後跳出的蛇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