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兒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來,面露歉意地朝梁嬷嬷福了福身。
“有勞梁嬷嬷為我費心,隻是你也知道我餘家如今的境況,若我不趁早招個好夫婿,怕是将來我大房的東西,被撕成多少份兒都說不一定。梁嬷嬷,我可當你是自己人了。”
一句自己人惹得梁嬷嬷的心溫熱溫熱的,她立即拍胸脯保證道:“娘子放心,回頭我再去找找,就算豁出去這張老臉,也給您招個滿意的夫婿來。”
“娘子娘子,我看見唐娘子了!”
雙兒對着窗外不遠處岸上停下的馬車,開心地叫了起來。
今日餘音兒是打着乘船去苦濟寺上香的幌子,順道來相親的,隻是相的那幾個郎君沒有一個中意的。
正巧密友唐韻婷也要去苦濟寺,餘音兒便順道接上了她。
唐韻婷是寶應縣縣令唐瑞的獨生女兒,年歲與她也隻差三個月,兩人在兩年前的苦濟寺相識。
那時唐韻婷的阿娘剛剛過世,她正避着人在無人之處偷偷傷心着,誰想一不小心跌下了山坡崴了腳,摔在原地無法動彈,好巧不巧餘音兒此刻正上山,恰好遇見了。
餘音兒的外祖是個有名的鈴醫,阿娘過世後,外祖便将所有醫術傳給了她。
也正是這般巧,她憑着外祖教她的醫術,救了唐韻婷。
自那之後,兩人便結成了一對無話不談的手帕交。
然則,餘音兒是商家之女,唐韻婷是官家千金,官商來往不得過密,是以兩人都是偷偷私下往來的。
唐韻婷穿成普通商女模樣,在丫鬟小翠的攙扶下上了船。
閨蜜許久未見,剛一見面,唐韻婷就撲進了餘音兒的懷裡。
“阿音,大事不妙了!”
餘音兒詫異:“發生了何事?”
唐韻婷道:“我瞧見我阿爹偷偷派人去找媒人了!”
一旁的雙兒震驚地湊了上來:“啊?唐娘子,你們家唐大人要續弦啊?”
說完,她立即替唐韻婷抱打不平,“你們家唐大人也太好色了,唐娘子都還沒出嫁呢,怎地先給自己找上夫人了!”
餘音兒瞪了雙兒一眼,雖然這話沒什麼毛病,可當着人家閨女的面說人家好色,委實有些不對了。
閨蜜兩人相攜坐回船艙,等到畫舫徐徐啟程,餘音兒才問:“何時的事?”
唐韻婷道:“前些日元宵放長假,阿爹一個勁兒地催我約人出門玩耍,當時我便覺得不對,今日一早,我就瞧見阿爹偷偷喊楚捕頭進了書房。由于他行為過于鬼祟,我就去牆角聽了一耳朵,沒想到……”
小翠接過話頭:“沒想到我們家大人要楚捕頭幫他找媒人去!”
餘音兒想了想,試圖替唐大人開脫:“阿婷,你先别着急,萬一是唐大人想偷偷給你找媒人呢?你今年都十六了,也是說親的年紀了。”
唐韻婷搖頭,拉着餘音兒認真地分析着:“我阿爹是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嗎?他若是想給我找媒人,必定會大大方方地同我說,可他如此鬼祟,必定有問題!”
餘音兒越聽越覺得她分析得對,但還是忍不住繼續替唐大人開脫:“唐大人今年也不過三十六,鐘叔說這個年紀的男人正值壯年,而且唐大人好歹也是個官,後院沒個主持中饋的夫人也說不過去。”
“就算我阿爹後院需要個主持中饋的夫人,也合該等我出嫁呀!”
唐韻婷越說越憤怒委屈,“他這般着急,把我置于何地?萬一新夫人與我合不來,阿爹他該幫我還是幫新夫人?”
聽唐韻婷這麼一說,餘音兒都有些開脫不了了,唐大人确實是着急了些。
“哎呀!”雙兒一拍手一跺腳,恍然一悟,“唐娘子,你們家唐大人,莫不是在外面做錯什麼事了吧?”
這麼一說,二樓船艙裡所有人都頓住了。
唐韻婷更是越想越覺得雙兒說得對,要不是在外面做錯了什麼事,又何必這麼着急地找媒人?還偷偷地找,唯恐她知道一般。
若是對方是個普通人家的娘子也就罷了,這裡是揚州,最不缺的就是瘦馬,唐大人又是個官兒,難免會有應酬。
若是在應酬上做錯了事……
如此想着,唐韻婷的眼淚不争氣得流了下來。
正此時,餘音兒的小厮樂安突然出現在門口,“娘子。”
雙兒屁颠屁颠跑了出去,“表兄,你怎麼上來了?娘子沒喊你呀。”
樂安朝雙兒微微一笑,“去跟娘子通報一聲,就說我們在河裡發現一個人。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