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餘音兒又道:“郎君可否換一隻手?”
秦铄乖巧地将另一隻手給她。
餘音兒又搭上了脈。
時間緩緩流逝,直到雙兒從廚房回來,她才起身。
雙兒見她緊蹙着眉起身,心裡又給這漂亮郎君念了句佛,“娘子,怎麼樣?他還有救嗎?”
餘音兒沉着臉,默默地搖了搖頭,眸光瞥見雙兒拿來的饅頭青菜,不由得囑咐了一句:“給他吃些好的。”
雙兒一聽這話,心涼了半截,連忙道:“娘子,他,他要死了嗎?”
餘音兒:……
這小丫頭腦子裡到底裝的什麼?
餘音兒指了指床榻上的秦铄,此時他正對着饅頭青菜一時不知如何下手。
“他可是大戶人家的貴郎君,哪裡會吃這些東西?”
雙兒一拍腦門,恍然大悟,“可是廚房裡隻有這些了。娘子你忘了,廚房管事秦嬷嬷家裡有喜事,昨日就向娘子你告假了呀。”
餘音兒歎了口氣,“那去外面買,莫要虧待了他。”
“好嘞!”雙兒保證道。
“對了。”雙兒正要出去,被餘音兒叫住,“把彩繡院收拾出來吧,晚些領這位郎君過去。”
“好嘞!”雙兒應了一聲,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
餘音兒也要出去,頓了頓,轉身問秦铄,“還不知郎君姓名?”
秦铄認真道:“铄。”
餘音兒沒聽明白,“铄什麼?”
秦铄想了想,從脖子上摸出一條紅色挂繩,往外一掏,那紅色挂繩上竟挂了一塊似淚珠模樣的潔白美玉。
美玉上刻了一個字,铄。
隻有一個铄?
餘音兒思考了一會兒,或許他應該想不起自己姓什麼了,于是道:“那我們稱你為阿铄可好?”
秦铄點頭,阿娘也是這麼喚他的!
他又指了指面前托盤裡的饅頭青菜,擡頭看向餘音兒。
餘音兒會意:“若是不喜歡吃就不要吃,我讓雙兒給你去外面買些好吃的。你想吃什麼?”
秦铄搖頭,指了指饅頭,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小心翼翼問:“可以,吃嗎?”
餘音兒一時不知該怎麼回應,但看他那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她點了點頭,“可以。”
說完,她便離開了。
既然他醒了,還能吃能喝,那說明暫時應該是沒事了,接下來隻要好吃好喝供着,等到他家裡人來接就成了。他看上去非富即貴,屆時能結個善緣也說不一定。
回到書房,餘音兒再次打開家書,又看了一遍,深思熟慮後,她還是打算起身去找一趟嚴管事。
才剛到門口,迎面就碰上了火急火燎跑回來的樂安。
看他的樣子,她直覺出事了。
果不其然,樂安掏出一封信,神情凝重道:“娘子,不好了,漕幫兄弟有密信傳來,他們在岑港遇到流匪,家主他……”
“我阿爹怎麼了?”餘音兒追問。
樂安搖了搖頭,把信給她,“家主中了流匪的毒箭,不治身亡了。”
這個消息仿佛晴天霹靂,在餘音兒的腦子裡轟然炸開。
她不信,一把奪過信,直到确認餘泰元的死亡,她頓覺頭暈目眩,腳底也開始漂浮,眼前猛地一黑。
要不是樂安及時扶住她,她險些一頭栽到地上。
“娘子,當務之急,是家裡的生意!”
樂安冷靜的聲音傳入她的耳朵:“家主曾跟我說,萬一他遭遇不測,要我一定要保護好娘子的安全,并協助娘子聯合幾個管事穩住家裡生意。”
餘音兒緩過神來,猛地抓住了重點,“你是說,阿爹知道自己會出事?”
樂安看着她,不承認也不否認。
餘音兒深呼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好一會兒,她才道:“漕幫的消息,二叔三叔他們知道嗎?”
樂安搖頭,“目前還不知道。”
“他們何時會知道?”
“聽聞此次河西沈家奉命去岑港剿匪,揚州這邊最快的話,也該五六日之後才能收到消息。”
“五六日……”餘音兒喃喃道:“時間怕是不夠。”
“娘子是想趁着這時間,将家主在外頭的債全都收回來?”
餘音兒問,“你有法子盡快收回?”
樂安颔首:“早在七日前,漕幫的兄弟就收到了家主雇傭收債的條子,最多後日,他們就該将家主在外的債務全都收回來了。”
餘音兒詫異,“阿爹連這也想到了?”
樂安道:“家主應該是怕娘子一人在家孤立無援,所以能替娘子想的都想了。”
餘音兒鼻子一酸,盡量不讓淚水從眼眶裡落下,“他什麼都算好了,可算到是誰要害他?”
她問:“二叔?三叔?還是旁的什麼仇家?”
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忙問:“樂安,此事可與嚴管事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