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音兒拍了拍手,正要往馬車走,林惜娘跟了過來,“娘子,你要走了嗎?”
餘音兒颔首,“我還要去莊子上看看。”
她頓了頓,似是想起什麼來,“我還有一個問題,按理說山林田地裡的桑麻即便再疏于管理,每年的産量也不會少的如此離譜,可是有旁的什麼緣由?”
這話一出,不僅是林惜娘,就連林家二伯眼底也閃過一絲晦澀。
林家二伯道:“娘子有所不知,是桑麻長了蟲,而且是一些我們都不認識的蟲,那些蟲一夜之間就能長出無數子孫,還酷愛吃葉子。”
他指着遠處的那片山林道:“那片林子裡的桑樹已經被啃光了。”
“難道沒有做過旁的什麼措施?”
“做過的!”林惜娘道:“二伯曾帶着村裡人沒日沒夜得進山捉蟲,可是那些蟲仿佛會蟲生蟲,根本不會少。我們把此時報給二郎主,二郎主沒說什麼,然後……然後我們就……”
就成了其他地主的佃戶,而自家地裡桑麻的産量,就用收的别人家的桑麻來湊,從中,他們又能撈一筆。
餘音兒冷冷一笑。
“蟲災是何時開始的?”她兒時來巡地,可從未聽聞有這樣的蟲子。
林惜娘道:“正是二郎主接手打理的第二年。”
餘音兒颔首,表示知道了,“回頭你們捉幾隻送去繡房,我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林惜娘送她上了馬車,臨走時她還有些不舍,“娘子,下回你何時過來?”
餘音兒想了想,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馬車往莊子方向駛去。
雙兒有些不舍村子裡的那些孩子,挽起餘音兒的胳膊,道:“娘子,我看那些孩子吃不飽穿不暖的,有幾個孩子連鞋子都沒有,他們真的好可憐!”
餘音兒也發現了,不隻是孩子們,那些圍上來的村民也是個個面黃肌瘦的,像是從來沒吃飽過。
她道:“放心吧,以後他們不會這樣了。”
雙兒又問:“娘子,我們為什麼不去山裡看看那些蟲子?”
聽了林惜娘的話,她總覺得那些蟲子很古怪。
餘音兒歎了口氣,“我也想啊,可是我們的時間太緊了,我必須先安撫住桑農,才能一點一點将土地山林收回來。”
而且比起山林土地,莊子上的賬本更有問題。
莊子上種的是糧食,這些年風調雨順的,可莊子上卻是年年欠收,年年要中公補貼,不僅如此,年年補貼的數目還不斷增加。
就像是個貔貅一樣,隻進不出。
正想着,外面突然傳來咔嚓一聲響,也不知怎麼了,餘音兒感覺整個人都離了座位騰空了起來。
一陣天旋地轉的,餘音兒連忙要伸手去抓點什麼,沒想到下一刻,她頓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圈進了一個十分結實的胸膛裡。
等到回過神時,她已經在距離馬車不遠處的草叢中落了地。
“三娘,你沒事吧?”阿铄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餘音兒動了動,直到感覺自己的四肢和腦袋都還在,點點頭,“沒事。”
“哦。”
阿铄還是頭一回抱小娘子,而且如今懷裡的這個還香香軟軟小小的,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兔子,惹得他越抱越想抱。
餘音兒以為他會放開自己,正等着呢,卻感覺他的懷抱越來越緊了。
餘音兒:……
“阿铄,太緊了。”
“哦。”阿铄松了松,依舊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餘音兒無奈,伸出手打算把他推開,還沒用力,阿铄放手了。
他小心翼翼又可憐兮兮地看着她,“我,我弄疼你了嗎?”
都這麼可憐了,她還要跟他計較嗎?
餘音兒再一次無奈了。
“沒事,你受傷了嗎?”
阿铄搖頭,“沒事。”
餘音兒哦了一聲,便開始尋找方才為何天旋地轉的原因。
剛剛她的整顆腦袋都被阿铄護在了懷裡,具體發生了什麼,她一點都沒看到。
這會兒她才看清楚,她的馬車不知何時分成了好幾瓣散落在地上,連帶着車輪車轱辘也被斷了好幾截,分散在了各處。
一眼就看出了人為的痕迹。
鐘叔一臉焦急地抱着昏倒的雙兒跑了過來,“娘子,你沒事吧?”
餘音兒見狀,也慌張地從阿铄懷中掙脫,跑了過去,“雙兒怎麼了?”
鐘叔歎了口氣,“為了去撿糕點,撞到腦袋了。”
餘音兒拉過雙兒的手把脈,直到确認她隻是單純的昏睡才放心。
鐘叔凝眉:“娘子,我們的馬車被人做了手腳。”
看着面前一片狼藉,餘音兒無奈地搖了搖頭,“鐘叔,你能看出是哪裡被動了手腳,又是何時動的手腳嗎?”
鐘叔點點頭,神色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