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也太小了。”江溪嫌棄的将兩人的手都從自己胳膊上扒下來,就這點膽子還敢跑來湊熱鬧。
“那可是鬼啊,不該害怕嗎?”李秋白瑟瑟發抖。
小酒樽點點頭,“忽然飄出來實在太可怕了,怪不得我們。”
“沒錯,不怪我們......”李秋白後知後覺發現旁邊多了一個陌生小孩的聲音,偏頭望過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另一側多了個胖胖小男孩,還穿着青色漢服,一看就不是這裡的人。
這裡還有一個?本就神情緊張的李秋白吓得雙腿發軟,下意識後腿時頭忽地撞在牆上暈了過去。
小酒樽心虛的把自己藏起來,和他沒關系啊,是他自己吓自己。
江溪也沒想到李秋白會看到酒樽,她回頭看向陳金花她們,她們還沉浸在剛才那道白影裡,并沒發現小酒樽。
“就是她,我上次就看見這麼一道人影,害得我第二天心神不甯導緻開車出事故賠了二十萬。”陳金花兒子聲音不由自主的發抖,這個世上真的有鬼。
烏雲遮住月光,雨前的大風吹着,張牙舞爪的樹影映在過道上,随時要吞噬掉他們所有人。
大家都變得草木皆兵,“好像有誰摸我的肩膀。”
“别回頭,千萬别回頭。”陳金榮捂着心口,心髒砰砰的快要跳出來。
原本不相信江溪有本事的陳金譽望見江溪還在往上走,心底忽然有了依靠般大聲喊:“大師你快想想辦法,趕緊收了它,别讓它出來禍害我們。”
“沒錯,趕緊抓住它,我們這半年遭了大罪,你抓住後一定把它打得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陳金榮家的老太太這會兒也反應過來,惡狠狠的咒罵着。
“那是媽曾經住的房間,萬一是媽呢?”陳金花欲言又止。
“是媽也不能随便折騰晚輩,是媽更應該懂規矩道理,都是入土的人了還回來折騰,安的什麼心呢,活着的時心就偏,現在還想折騰給誰看?”老太太話裡話外都是嫌棄,聲音也越來越高,膽也越來越大,和剛才吓得不敢吱聲恍如兩人。
閣樓裡忽地出現腳步拖地的動靜,随後接連飛出幾隻陶罐,重重的砸向了老太太。
老太太躲閃不及,砸得一腦門的血,人也直直的往後倒去。
“媽你沒事吧?”身後的人一頓兵荒馬亂,閣樓裡又是一陣叮叮當當響,又是一把椅子被扔了出來,砸得一群人連忙往下躲。
陳金花也趕緊躲開:“大師,裡面的鬼......”
“裡面不是鬼,我去看看,你們别上來。”江溪大步走到閣樓門前,小酒樽也跟了上來,拽了拽她的胳膊,“她在生氣。”
江溪也察覺到了,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眼神,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隔着邊上破了大半的玻璃窗朝裡看,隐約看到一個另一側窗邊站着一道白色虛影,很淡很淡,比十二橋更虛弱。
“你很難過吧。”江溪輕聲說着,聲音溫溫柔柔的,像晚風吹散悶熱,像清晨照在身上的初陽,輕輕撫平着心中的起伏。
“是因為他們争吵,對嗎?”江溪一直關注着白色虛影,它聽到這話後身影似僵了下,她猜對了。
“每天聽着這樣的争吵一定很煩吧,明明是一家人,卻像仇人一争鋒相對。”江溪靠在牆皮脫落的牆上,像是朋友聊天一般的聊起了家長裡短,“孤兒院裡也是這樣的,園長阿姨在時,大家裝得很和睦,園長阿姨不在時,他們就争吵個不停。”
“有時候是為了一張蛋糕,有時候是為了一塊蘋果或是為了多占一點椅子,說急眼了就開始動手,小的總是争不過大的,輸了的也不甘心,來來回回的要掰扯好多次,最後總要鬧得個兩敗俱傷才算結束。”
“你也會去争嗎?”虛弱的白影輕聲問。
江溪回想着小時候那段糟心日子,低頭輕笑了下,“如果是我應得的,我會争回來,如果不是,我也不會伸手。”
白影所有所思的點點頭,“如果他們像你這樣不貪心就好了。”
“阿香去世沒幾天,他們就都忘了她,隻記得這處房子,為了這處房子,他們忘記了阿香的願望,一直争一直吵,總是想占多一份。”
“他們還說這裡狹小逼仄,說這裡潮濕蚊蟲鼠蟻多,說樓梯麻煩,說不喜歡這裡,要獨占賣掉這裡去換一套更大更好的,有高樓有樹林,有湖泊有草地。”
白影似在腦中想了良久,想象那是一個什麼地方,“聽着是個好地方,那裡幹淨明亮,沒有蛇蟲鼠蟻。”
“什麼都好,隻是再也沒有阿香了。”
江溪聽出她話裡濃濃的眷念不舍,“所以你才試圖阻攔他們争吵,阻攔他們賣掉房子,對嗎?”
“我不想傷害他們,是他們忘了阿香,是他們忘記對阿香的承諾,我要懲罰他們!”白影說到這情緒忽然變得激動,音量提高,閣樓裡彌漫起白霧,刮起大風,一隻鏽迹斑斑的鐵皮餅幹盒從裡面飛了出來,擦着江溪的耳邊掉下樓梯,砸向守在拐角處的陳家人身上。
“他們忘記了阿香,阿念會幫阿香懲罰他們。”白影似得了癔症,癫狂将閣樓裡堆放的雜物全部往外扔,如狂風暴驟的大雨噼裡啪啦的落在衆人身上,劃出道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