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來借錢的事他早就知道,奈何娘親臉皮薄,性子軟,每次都沒辦法拒絕。弟弟妹妹又太年幼,偏偏自己身子不争氣,連出去分辯的力氣都沒有,這小郎雖然粗鄙倒也不全然無用。
忙碌了一天,把王瑛累的夠嗆,揉了揉酸疼的脖子道:“晚上我睡哪?”
按說成了親自然應該睡在一起,但兩人都沒有想要同床共枕的意思。
“明日我讓人将西廂房收拾出來,你睡那邊。”
“那今日呢?”王瑛走到床邊伸手丈量了一下,這架子床挺寬敞,應當能睡下兩個人。
陳青岩吓了一跳,“你做什麼!”
一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王瑛就忍不住想逗他,“睡覺啊。”說着脫掉外衣和鞋子就往床上爬。
“下去!你知不知羞!”
“哎?我都嫁給你了還羞什麼羞,咱倆睡一塊不是合理合法的嗎?”
“你,你你你寡廉鮮恥!”陳青岩臉紅的都快冒煙了,豈有此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輕浮人,哪有哥兒主動往男子床上爬的!
王瑛笑的直打跌,怕自己真把這小子氣死了,趕緊抱着被褥下了床。“得嘞,少爺消消氣我睡地上。”
陳青岩深吸一口氣,懷疑這人就是故意的,憤恨的吹滅油燈,扯着被子把自己蓋個嚴實。
屋子裡漆黑一片,隻能聽見蛐蛐的叫聲,王瑛翻了個身臉上的笑意散去。
借着窗縫看着外面的月光,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
穿越這種事說不害怕是假的,唯一慶幸的是自己身後了無牽挂,不用擔心死後家人沒人照顧。
上輩子他父母離婚後又各自成家,六歲的王瑛被扔給了外公外婆撫養,兩個老人都是沒文化的農民,但卻把他養的很好。
一直供到大學,兩位老人先後離世,王瑛開始了獨自生活。
大概受外祖父的影響,他很喜歡土地,所以報考了農學院。也不知道自己死了那片試驗田怎麼辦,今年的産量能不能增加。
正當他胡思亂想時,腦子裡突然彈出一個聲音,“試驗田綁定成功。”
“誰,誰在說話?!”王瑛吓得撲棱從地上坐起來。
床上的陳青岩也被他吓了一跳,聲音冷冷道:“發癔症了?”
啧,這倒黴孩子,小嘴抹了蜜?
“做夢了。”王瑛躺回被窩,剛閉上眼一陣白光閃過,原本漆黑的卧房竟然變成他熟悉的試驗田!
王瑛不可思議的揉揉眼睛,沒變,還是那片試驗田!
他激動的跑了過去,看着郁郁蔥蔥的麥苗,簡直跟看見親兒子似的,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自己這是穿回來了?
不對,身上的衣服還是古代的衣裳,手也比原本小了一号,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瑛滿腦袋問号,但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顧不上胡思亂想,趕緊跑去看起自己的麥苗,他這次研究的課題是抗旱冬小麥。
傳統小麥比較依賴氣候,冬季多雪來年漲勢才好,但近幾年天氣幹旱嚴重,盡管經過人為幹預還是有不少地區減産甚至絕收,所以才選擇這個研究方向。
他培育的冬麥名為長豐·3号,這種麥子高産大穗,分蘖成穗力強,全株抗幹熱風,生育期隻澆一水,畝産穩過千斤。
但唯一不足的是口感欠佳,原本今年打算再跟其他品種雜交一下,看看能不能培育出口感更好的小麥,可惜突然掉井裡了。
“呦呵都抽穗了,這株也不錯可以當種了。”王瑛像老父親似的,在試驗田裡來回穿梭,滿臉慈愛的撫摸着自己的麥苗。
累了坐在地頭上,聽着微風吹動麥子發出飒飒的聲音,這大概是他聽過最動人的音樂。
記得小時候跟着外祖父去田間幹活,他就這樣坐在地頭聽着風吹麥浪,金黃的麥穗宛如晃動的沙錘,譜奏出這是千百年來厚重的旋律。
眼前一黑試驗田突然消失了,王瑛驚恐的坐起來,發現自己還在陳家的卧房裡。床上的陳青岩已經睡熟,唯有月色透過窗紙映在地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試着在腦海裡再想起試驗田,但毫無動靜,剛才發生的種種恍如黃粱一夢。
困意襲來,王瑛在疑惑和不安中陷入沉睡。
翌日清晨,被一股強烈的尿意憋醒,王瑛睜開眼睛看着陌生的房梁,半晌才想起自己昨天嫁人了。
“法克!”罵了句鳥語套上衣服朝後面的茅房跑去。
脫褲子的時候突然一根青黃色的草葉從腰間掉下來。
王瑛瞪大眼睛,這,這這這不是他的寶貝長豐03嗎!難道昨晚不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