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嶼沒想到，一個飯盒這麼惹眼，單是看一眼，季星然就知道誰來了，想來他跟那叫周漾的西裝男人之前應該是認識的。

那他知道他哥跟周漾是什麼關系嗎？

看季粲然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略顯遲疑的表情，“周漾”這個名字提得似乎很不合時宜。

季粲然輕輕“嗯”了一聲，起身接過林嶼手中的飯盒：“剛剛路過這兒，給我帶了點飯，還問你好。”

季星然眉頭跟着蹙起來，緊着聲問：“咱媽呢？”

季粲然沖他笑笑：“咱媽回去給你拿換洗衣服去了，放心。”

他說這話的時候，沖林嶼和陳潮看了一眼。

季星然瞬間反應過來，這話題不好當着林嶼和陳潮的面開啟，當即緘口，不再多說。

倆人同時沉默，陳潮敏銳地察覺到氣氛有些怪異。

他不知道是不是隻有自己察覺到了這微妙的怪異，偏頭去看林嶼，以求佐證，林嶼卻沖他聳了聳肩。

……好像真隻有他覺得怪異。

陳潮怔了怔，更茫然了。

這種茫然的狀态持續了很久，一直到坐上回程的出租車，陳潮也還是很茫然，他側過身問林嶼：“不是，你剛真沒感覺不對勁兒？”

“什麼不對勁兒啊？”坐副駕的蔣弋也來湊熱鬧。

“說不太上來。”陳潮身子半靠着窗，努力回想着剛剛那點不對勁兒，“就感覺他兄弟倆怪怪的，你認識周漾嗎？”

“周漾？”蔣弋搖搖頭，“不認識。”

“你呢？”他又看向林嶼，“你不覺得他們談到這個人的時候好像有點不自在嗎？尤其我們在場的時候。”

“覺得。”林嶼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你看！”陳潮一聽，立馬坐直身子，“我沒感覺錯吧。”

“要不我打個電話幫你問問，看他們那會兒為啥不自在？”林嶼邊說邊從口袋裡掏手機。

“哎别。”見他真要打，陳潮連連捂住他口袋。

“怎麼？”林嶼看着他，“又不好奇了？”

“不好奇了。”陳潮乖乖坐正，“一點都不好奇，愛不自在不自在。”

“家人們。”蔣弋揣着手機，平靜地說，“我現在有點不自在了。”

“别擱這兒添油加醋。”陳潮瞪了他一眼。

“不光我不自在，你很快也要不自在了。”蔣弋把手機哆嗦着遞給他，“就在剛剛，月考成績出來了。”

“這麼快？”陳潮心下一緊，當真有點不自在了。這要擱他之前的學校，考試考完，成績最快也要一周後才公布。

他接過手機，上面赫然是一張密密麻麻的成績單。

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聽蔣弋拖着長音一頓哀嚎：“完——了——呀！”

“怎麼個完法？”陳潮略顯同情地看着他。

“倒數……”蔣弋說。

“……第一？”陳潮小心翼翼地搭話。

“第七。”蔣弋苦兮兮地說，沒等陳潮想好安慰的話，他話鋒一轉，樂道，“前進了三名，年級排名前進了十五名，嘿嘿，快祝賀我。”

“神經。”陳潮懶得搭理他，收回視線，直盯着成績單首列，一看，果然，林嶼以702的高分成績排在班級第一，還是年級第一。

他興奮得都跳起來了：“你第一！”

話音剛落，車内登時傳來一聲重重的悶響。

他頭磕車頂上了。

把車裡幾個人吓得夠嗆。

司機師傅心疼自己這車，邊開邊拿眼瞅後視鏡，試圖透過後視鏡看到那再怎麼也沒法照到的車頂：“小夥子，消停點，我這車可經不住你這麼頂啊。”

“不好意思。”陳潮捂着腦袋叫痛。

“潮哥，至于嗎？學霸又不是頭回考第一，還帶這麼擊鼓助興的？”蔣弋賤兮兮地說，“我頭回考倒數第七，給我鼓一個呗。”

“滾。”陳潮毫不客氣。

确實，林嶼的成績打小就好。

跟他相處的這一個多月裡，不管認識的不認識的，凡見他都誇他學習好。林叔叔說，老師說，同學也說，幾乎所有人都默認了他的學霸人設。

林嶼也從沒讓他們失望過。

理應習以為常的一次月考第一，陳潮卻還是忍不住為他高興。

在聽到蔣弋說“成績出來了”的那一刻，林嶼心裡本來是沒什麼波動的，他知道自己會是第一。這話兒不是吹牛，從高一入學到現在，大大小小的考試裡，他就沒有拿第二的。除了上回的數學選拔賽。

要說有波動，也是迫不及待想知道陳潮考得怎麼樣。

“你怎麼樣？”林嶼問。

“沒事。”陳潮還是捂着腦袋，看上去挺有事的。

“我問你的成績。”林嶼說。

“哦。”陳潮把屏幕圖片放大，順着林嶼的名字一路往下看，“這兒呢。”

“多少？”林嶼湊過去。

“第十。”陳潮語氣有些失落，“……還行。”

“才第十？不會吧，哪門科給你看錯了？”蔣弋瞪大眼睛，一把奪過陳潮手裡的手機，一頓扒拉，“語文118，數學145，靠！你這數學逆天了啊！英語……”

“英語多少？”林嶼忙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