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寒蹙眉,懷疑這人又逗他玩了,側目望去,果真見他一臉的笑。
梅寒不吭聲兒了,别了人一眼,把荷葉往人身上一扔,扭頭就走。
沈川就去追人,笑說:“真是叫你陪我來看地,沒活兒幹。”
以為這人又開始了,梅寒氣悶,不理睬他。哪有人雨時到處逛的?淨捉弄人。
沈川又哄幾句,言是來看哪裡地适合種什麼的,一個人孤孤單單看着沒勁兒,這才邀了他來陪。
本打定主意不再理人了,可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梅寒質問:“你走走看看就曉得地裡該種什麼了?你這人、就這樣喜歡捉弄人?”
這回是真生氣了,沈川也是真冤枉,好笑地去拉梅寒的手,梅寒一扭身躲開了去,不教人碰他。
“這回沒逗你,我發誓!”不顧人抗拒,沈川直接牽着往前頭看過的地兒去。
“瞧這一片,都生着松樹青岡柴,還躲着些映山紅,是不是?”
梅寒謹防着受騙,不回他的話,沈川哭笑不得,隻得自個兒繼續說了。
“這幾樣都是喜酸的,他們腳下的土也就酸,拿來種花生是最合适的,花生也喜酸;但有些不喜酸的,像石榴菠菜或是蘿蔔這類,栽在這兒就長得不好……”
“你怎麼知道它是酸是甜,你嘗過?還夯人。”梅寒不信他,轉身要走。
沈川哪裡會讓人走,“我騙你做什麼?這看好了好墾地,也好下山買種,騙你又沒甚好處。”
反正短時間内是不好騙,不,逗人了。啧啧,真愁人。
沈川又信誓旦旦說了好多,梅寒才将信将疑消了氣兒,反好奇地問起許多來。
答疑解惑一通,見人很感興趣的樣子,像是将方才的不虞翻篇兒了,沈川又本性暴露,很虎地問:“你怎麼這樣小氣?不過叫你陪我來逛逛就生氣了”
梅寒一聽,又惱了,但不想印證了這人的話,愣是說:“哪裡生氣了?你這樣說我我都沒生氣。”
艱難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來,望着沈川臉上越來越深的單邊梨渦,越發惱火,隻覺這人實在讨人嫌得很。
沈川忍笑,攬着人肩膀帶人往回走,順氣道:“是是是,梅寒大氣得很,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梅寒不置可否地輕哼一聲。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很快回到寨子。
走近山洞,便察覺裡頭氣氛很不好,沒人交談不說,還聽得噼裡啪啦一片鍋碗聲,可知擺弄鍋碗的人心裡不痛快。
沈川往裡瞧了一眼,就見一幫子人鹌鹑似的各幹各的,隻除了一個夫郎拉着臉,很不高興的樣子,動靜大了,周圍人時不時偷摸瞟他一眼,也沒人說什麼。
“這是怎麼了,火氣這麼大?”沈川不清楚狀況,就小聲問梅寒。
梅寒帶着小米和阿簡住山洞裡,知道的自然比他多。
就聽梅寒低聲回他:“孫二爺夜裡……打鼾。”
背後說人有些不自在,說得不是很順暢。然沈川還瞧着他,他隻得硬着頭皮說完。
“……有些吵鬧,青哥兒覺淺,總被吵醒,睡不大好。”不止是青哥兒,他夜裡也總被吵醒。
“往日也不這樣,隻是今兒青哥兒沒眯多一會兒呢就被叫起來了,心裡不痛快。他性子又直爽,說了孫二爺幾句。”
可打鼾也不是人能說不打就不打的,由不得自己控制,對方還是年紀大的長輩,于是有人說了青哥兒幾句,就吵起來了。
這麼大夥人住一塊,不可能沒得摩擦龃龉,更何況老翁和婦人夫郎都住山洞裡面,很不方便,教人夜裡睡覺都不敢睡踏實了,心裡早該有微詞了。
這吵幾句也沒什麼,壞就壞在青哥兒他男人聽了這事兒,不站在青哥兒這頭就算了,還說了青哥兒的不是。
青哥兒一聽,那些委屈勞累更憋不住了,一下炸開來,和他男人大吵了一架,好不容易才勸住了,火氣還沒消呢。
沈川聽了也頭疼,斷不了這官司,他作為山寨大哥,站哪面都不對,索性隻當不知,拉着梅寒進山洞裡去。
“大哥。”
“大當家的。”
……
衆人喊了沈川,沈川清清喉嚨,狀似無意道:“這地兒還是太窄了,都活動不開。”
“不過趕明兒耿老爹那兒修好屋子,咱分了家就好了,各家住各家的,寬敞。”
“是,分了家……分家?!”
平地一聲驚雷,衆人紛紛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