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是怎麼離開的,等夏胤川恍似夢醒地回到夏家莊園時,已經是淩晨的時間點,他早就習慣了進門就有人接衣遞茶,當看到走到身前的是披着一身蠶絲白睡袍的夏晞夢,神情愣了下,沒接過茶杯,而是開口問:“你母親呢。”
夏晞夢輕聲說:“媽媽身體不适,一早服了藥睡了。”
夏胤川神情淡淡,步子很大,走到了寬敞舒适的沙發坐下。
夏晞夢睫毛下的視線一直觀察着父親,可惜尋不見半點兒他關心鐘宴紅身體狀況的迹象。她的恩愛父母之間沒有愛情,這是一個非常可笑的事實。
夏胤川倏地擡頭,“晞夢,你叫我什麼。”
夏晞夢因這話陷入了微微茫然,“爸爸?”
夏胤川如願聽到這一聲,天天聽,已經聽習慣,夏晞夢雖然略有遲疑,卻叫得很自然,就跟夏郁翡叫溫樹臣一樣自然,沒有演戲的成分。
他恍然記起,夏郁翡那點伎倆怎麼會演戲。
夏郁翡會演戲的時候愛哭,一雙生得極漂亮的淚眼二十四小時都在下雨。後來不會演戲了,眸心倔着情緒就再也沒哭過,隻是偶爾直直望向人不語時,像是蓄起一小片無雜質的湖泊。
“爸,您是不是喝醉了?”夏晞夢眼眸同樣澄澈,不掩飾擔憂情緒地看向他。
總覺得夏胤川今晚有點兒不對勁。
又琢磨不出。
夏胤川眼皮沉沉地垂着,許久都沒再說話。
*
夏郁翡回家之前,還是去吃了那家日料店,她想大概是被溫見詞教壞了,如今心心念念一樣東西,就必須得到它。
怎料,今晚跟好多人都有緣分。
夏郁翡的鄰座竟是曲解意,很明顯彼此都皆是一愣,緊接着讓周邊的數名保镖都意想不到的是,兩人在雅間就大打出手了起來。
一個是溫家為了她,甘願解除婚約的太子妃。
一個是曲家從小衆星捧月的嬌貴大小姐。
保镖偏幫哪個都不行,也無法去拉架。
“你不可以還手的。”曲解意學過幾年防身之術,終于險勝一籌,将夏郁翡給壓制在了柔軟的地墊上,兩根手指去掐她美到心驚動魄的臉蛋:“你搶走了我的樹臣伯伯和青池伯母,我打你一頓很公平吧。”
曲解意并沒有把溫見詞歸劃在她的私有物之内,更在意的是溫氏夫婦。
夏郁翡沒料到她人小卻不好惹,但自己也不是真能被随意欺負的主兒,嘴上繼續逞能,忽然輕輕笑起來,“那你打吧,打完我,以後你的樹臣伯伯和青池伯母就徹底歸我了。”
“耍無賴啊。”曲解意天生的微笑唇都不想笑了。
夏郁翡仰頭看了眼她,還笑:“曲解意小小姐,請你求你快點動手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她要反抗,曲解意還能真下得去手。
“你就這麼着急嗎?我母親說過美麗之物有了過失也是情理之中的,适當的時候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去原諒。”細細思考片刻,曲解意松了那纖白的兩根手指,聲音陡然低下來,也間接性承認了夏郁翡的美貌。
怪不得小詞哥哥生理性喜歡得無法自拔,近距離看,是怪好看的。
夏郁翡坐起來,見曲解意轉過頭,栗色長直發将精緻臉蛋輪廓擋住了許些,表情不明,也不再說話了。
論事,兩人倒也沒有什麼深仇大怨,就隻是隔着個溫見詞。
夏郁翡也思考了片刻,主動說:“我請你吃日料吧,就當賠禮……”
曲解意要得就是她這個服軟态度,畢竟要還一副嚣張态度的話,想想都可氣,那這仇就真結下了。
不點頭就是默許了。
夏郁翡學溫見詞出手闊綽,把日料菜單上的每一道都點了個遍,還問:“你能喝酒嗎?”
曲解意撫平裙擺,小聲說:“媽媽不讓。”
“那你喝旺仔牛奶吧。”夏郁翡給自己點了幾種酒,繼而輕松笑了下,“我勻一口給你。”
就一口,曲解意酒量出奇的好,自幼是被沈複抱在手臂上應酬的,嘗遍很多種類的,這也是為何曲筆芯不讓她在外随意喝酒緣故。
就怕仗着自己酒量好,不知天高地厚的喝。
夏郁翡那一口勻給她也就顯得明顯不夠,兩人一頓日料吃到淩晨,把這家店的酒都喝得差不多,偏兩家的保镖都不敢催促半句。
到最後,竟是夏郁翡先醉了,說好了她來請客,起身時差點兒沒摔倒。
蓦地,一隻修長有力的手從後面将她摟了過去。
溫見詞沉沉的嗓音傳來:“兩個小酒鬼,還不回家?”
夏郁翡這才發現曲解意不知何時已經倒在地墊上睡着了,想細看是不是裝的,但是注意力忍不住偏向溫見詞。
她潤了水似的眼睛不要命一樣彎着,軟着聲說:“喝醉了有人領回家的感覺原來是這樣的,真好,真好……溫見詞,我喜歡你。”
見溫見詞一言不發地不給反應,夏郁翡便有點迷茫而委屈地說:“你不喜歡我啊?”
像是要哭。
溫見詞仿佛歎息了下,繼而,旁若無人地親了親她泛了紅的眼睛:“我天生就會喜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