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十六那兩日,閩南家家戶戶拜佛祖觀音、土地帝爺,百姓們紛紛上街采買貢品,街市熱鬧非常,月娘面線糊店也因此忙碌了兩天,賺了不少錢。(1)
眼紅的李金花每日看着月娘面線糊店總是有客人進進出出,恨得每日都要抓着許二福臭罵幾頓。
十七一早,許東山幫忙找的砌磚師傅帶着他的學徒上門了。
要圍的隻有兩面牆,老師傅和小學徒一起幹頂了天了也隻需要半天的時間。
許東山在後院監督砌牆匠幹活時,蘇月娘站在門頭和不知情的客人們解釋今日沒開工的原因。
客人們雖然覺得遺憾,卻也表示理解,有幾個實在餓得不行的,直接往隔壁的“二福面線糊”去了。
李金花見客人們來自家是因為隔壁沒開門,臉上愣是擠不出笑容來。
重新關上大門,蘇月娘去廚房泡了茶水端到後院去。
為了和舊牆保持一緻的顔色,蘇月娘挑了灰磚來砌新牆,雖然用磚相同,但終歸能看出新牆和舊牆的區别。
“等以後賺錢了,咱們再把舊牆敲了重新砌吧?”
許東山掃了舊牆一眼,見舊牆上有幾快磚頭搖搖欲墜,“好。”
正在攪和固牆泥漿的砌牆師傅呵呵笑道:“蘇頭家生意那麼好,随便賺個三兩天都能掙夠!”
雖然才開業半個月,但月娘面線糊店的名聲卻在周圍傳了出去,連住在鎮尾的砌牆師傅都聽說了月娘面線糊店的名号。
所謂财不外露,蘇月娘還是選擇謙虛地瞞下自己不缺錢的事實。
“現在菜價肉價一天一個樣,我們頂多也就掙個辛苦錢!”
“那先祝蘇老闆生意興隆了!等蘇老闆有錢了蓋大房子了,記得來照顧一下我的生意!”
“一定一定!”
知道隔壁在砌牆,李金花就總是三不五時地往後院跑,看到隔壁的院牆慢慢砌起來,将整個院落遮擋住,李金花恨得牙癢癢。
現在隔壁不讓打水了,她要用水就得透早去鎮尾打,來來去去費費力氣與腿腳,等水打來了,哪還有功夫賣面線糊!
“娘,家裡又沒水了!”李金花和許二福的兒子許東石坐在屋裡嚷嚷道。
李金花憤憤回頭,“沒水去鎮尾挑啊!”
“去那麼遠打水累死人了!不如我們也打口井吧!”
“還不是要給你攢彩禮,不然早把錢拿出來打井了!我警告你,你可别和你堂哥一樣,一把歲數了還沒成親!”
隔壁家的動靜鬧得太響,蘇月娘和砌牆師徒二人聽得差點笑出聲。
許東山看着蘇月娘臉上的笑,不禁皺了下眉。
蘇月娘拍了拍許東山的肩,憋笑壓低聲音道:“許大哥你好好努力,我先出門買菜了,師傅給的工價低,中午請他們在店裡吃一頓。”
許東山,“……”
——
過了十五,夏意愈發深了,一日比一日熱。
走在塞滿行人的路上,區區一刻鐘,蘇月娘已經熱得滿頭大汗的。
她為了躲避大伯給她安排的婚事,跑得匆忙,光帶一些值錢的東西傍身了,衣裳都沒帶幾套。
都已經入夏了,她卻還隻能穿着有些不透氣的春裝,平日在店裡做事曬不到太陽不覺得有什麼,今日出來走一遭才發現穿這身衣裳有多遭罪。
在買菜之前,蘇月娘拐進了一家賣布料的小店,仔細挑選了幾塊花色漂亮、手感柔軟的夏用布料,并讓布料店的頭家娘幫着做成衣裳。
頭家娘一邊幫蘇月娘量體,一邊與蘇月娘閑聊道:“你剛來的時候經常從我家門口經過,我還以為你是過來嫁人的,後來才知道你是個能幹大事的大頭家。”
“要不是大家肯捧場,我這生意也做不起來!”
頭家娘笑呵呵的,“做生意還得是像你一樣笑臉迎人的,你隔壁那家整天端着一張臭臉,誰樂意去啊?”
在外不說旁人壞話是最基本的,所以蘇月娘沒有搭頭家娘的腔。
量體結束後,蘇月娘付了三成作為定金,頭家娘殷勤地說衣裳做好了會送到面線糊店去。
……
請砌牆師傅們吃飯自然用不着大魚大肉,有葷腥、能吃飽就算是不錯的了。
見一個阿嬷賣的包菜又大又綠,蘇月娘便萌生了吃包菜鹹飯的想法。
買齊了包菜、紅菜後,蘇月娘又往街市深處走了一截,沒曾想碰見了在街上擺攤賣豆腐的阿生和他阿嬷。
熱情的阿生阿嬷紅姑和蘇月娘問了好,得知蘇月娘今天要請砌牆師傅吃飯,便着手用葉子包了兩塊新鮮的豆腐塞給蘇月娘。
蘇月娘原想付錢,但紅姑直說以前受過許東山不少幫助,這兩塊豆腐就當是送給許東山的。
既然如此,蘇月娘也不好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