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工錢後,許東山幹活比四月更積極了。
他不再糾結蘇月娘為什麼賴床,甚至會為了讓蘇月娘多賴一會兒床而早起備料。
蘇月娘睡得飽,又有時間打扮了,過路人見着這麼一位能說會道、貌美如花的姑娘在面線糊店裡忙活,就算沒有進門喝碗面線糊,也能暗暗将這家面線糊店記在心裡。
繁忙而又平靜的生活裡總是會起一些漣漪。
蘇月娘正琢磨着這兩日要包點肉粽時,隔壁一聲巨響打斷了她的思緒。
愛看熱鬧的蘇月娘立即直起身子,朝着門邊的另外一根柱子走去,并探出悄悄探出腦袋。
隻聽見,隔壁傳來一個大男人的怒罵聲,“你家的醋肉都酸成這樣了還敢拿出來賣!有你們這樣做生意的嗎!”
緊接着,李金花理直氣壯地應道:“醋肉本來就是酸的!你是不是本地人啊你!你吃過醋肉嗎!”
醋肉是真酸還是假酸有待确認,蘇月娘繼續豎起耳朵仔細聽。
“醋肉是醋的酸,你這是熱壞的酸!别說醋肉了,你家的大腸都臭得不像話!”
李金花和那個客人又就着大腸是原本就臭的還是壞掉變臭的又辯論了一番。
最後是别的客人站起來說他剛剛也吃到發了黴的鹵蛋,李金花這才沒話說。
聽後來的動靜,應該是李金花給吃到壞料的客人們退了錢,客人們氣沖沖地出了門後,蘇月娘立即縮回腦袋,假裝在看巷口的風景。
沒想到她身後擠滿了客人,大家都在偷聽隔壁的熱鬧。
趁着客人們都在,蘇月娘趕緊跑回廚房和許東山分享這事兒。
許東山習以為常地煎蛋包,“以前就經常有這樣的事。”
“她家的剩料都不清掉的嗎?”
“嗯。”
隔壁的事情也算是給蘇月娘敲響了個警鐘,她可不想自家店鋪的名聲因為東西壞掉而受損。
“現在夏天到了,東西容易壞,不如咱們現做的料就半天一做,甯肯多費點功夫,也不要讓人家吃到不好的東西。”
許東山贊同她的想法,“好。”
外面客人們正忙着讨論隔壁的事情,暫時沒人找蘇月娘,于是蘇月娘就坐在矮闆凳上給竈裡添柴,等着許東山将面線糊倒回鍋裡加熱。
“馬上就端午了,明天我們綁點粽子(1)吧?”
“等不忙了,我去找人訂粽葉。”
蘇月娘往外瞥了一眼,一堂屋的客人們還湊在一塊兒嘀咕隔壁那家店。
她靈機一動,“粽葉可以多買一些。”
——
蘇月娘急着包粽子,許東山也就趕着去找人訂粽葉。
次日,蘇月娘與許東山兵分兩路去取昨日訂好的食材。
許東山力氣大,就負責取豬肉、粽葉和雞蛋,蘇月娘則負責去購買蝦米、幹貝、香菇、蓮子。
兩人一前一後回了家後,許東山繼續準備面線糊和配料,餘下做、粽子的材料便由蘇月娘先處理着。
蘇月娘給昨夜就泡上的兩盆糯米換了水後,提着兩大捆箬竹葉去了廚房外的院子裡處理。
蘇月娘要了三百片粽葉,她要得着急,賣粽葉的隻能賣給她連夜采摘的粽葉,好在這些粽葉夠新鮮,也夠柔韌,處理起來也不用太過小心。
用剪子去頭去尾,粗布輕擦粽葉兩面,最後浸泡在清水中,為防止粽葉浮起,頂上還需壓上一塊扁石頭。
處理好粽葉,第一波客人們也陸續進店了。
“月娘頭家,給我上老三樣!對了,你家今天怎麼這麼晚開店?”這位熟客方才過來探過頭,見店門沒開,便推了一刻鐘再來。
“去街上買包粽子的食材拖了會兒!”
别的客人聽了,偏頭問道:“月娘頭家不會是要賣粽子吧!”
蘇月娘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她将客人們的面線糊端了出來,并介紹道:“明天中午開始賣燒肉粽,不過我怕賣不出去,就打算先做一百個試試水。”
大家夥上一次吃肉粽還是一年前的事情,一年能吃上肉粽的日子也就那麼幾天,這不馬上端午了,大家夥都饞肉粽這口。
于是,客人們紛紛說會來嘗嘗月娘面線糊店的肉粽。
客人們這麼給面子,蘇月娘也得做出點實際行動表示表示,“我家的肉粽保管讓大家吃一個就飽!凡事現在坐在店裡的,隻要來買肉粽,就多送一個!”
現在坐在店裡的也就五個人,多送五個粽子出去也虧不了多少,說不定還能依靠這五個人讓其他人知道月娘面線糊店這幾日還有肉粽生意。
……
趁着飯點後沒有客人,許東山着手處理那七斤三層肉。
這三分肥七分瘦的五花肉被切成大小均勻的長方塊後入水淘洗。
倒去浮滿油脂的水後,蘇月娘幫着許東山将三層肉轉移到一大鐵盆中。
食材多,也意味着所用的調料多,鹽、生抽、老抽、糖、五香粉、料酒、蒜蓉嗚嗚泱泱下了一堆,還險些從盆沿溢出。
許東山小心翼翼地用手将配料以翻拌的形式抹平到三層肉塊上。
七斤切好的三層肉工作量可不是開玩笑的,許東山站在台子邊拌得都出汗了,那七斤肉塊的表皮才均勻地裹上調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