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逐漸被消滅的豆腐插海蛏,林大松納悶地一口接一口吃自己的炒的菜。
他想不明白,自己炒的菜明明也還可以,為什麼妻子和表妹就是不夾呢?
尤為出彩的豆腐插海蛏吃完,蘇月娘和許春喜才開始吃林大松炒的菜。
雖然林大松的手藝放一般人裡面也算是出彩的,但是和掄了十來年大鍋的許東山比起來還是差點火候。
“大哥,我的手藝可是你傳授的,沒道理不好吃啊!”
許東山瞥了他一眼,“我隻教過你怎麼做大鍋飯,其他菜你當然做得不好吃。”
兩個人是在打仗的時候認識的,許東山在後勤營當廚子的那兩個多月裡,教會了林大松如何做大鍋飯。
林大松看了一眼許春喜,笑道:“以後咱們回得勤快一些!大哥的手藝我一定得學會了!”
蘇月娘聽這話,筷子伸向林大松炒的豬肝。
品嘗過後,蘇月娘還是暗暗給予了表哥一個肯定。
還挺有模有樣的,是個可造之材。
——
傍晚,熱鬧了一天的月娘面線糊店冷清了下來。
許東山和蘇月娘懶得再下大功夫吃完飯,就蒸了點粗糧飯,熱了中午的剩菜應付了事。
大概是因為許春喜又走了,許東山心裡頭空落落的,打下午到現在,他一直有些沉默。
蘇月娘也難得不怎麼說話,她倒不是情緒不佳,而是在認真思索中午那客人說的話。
面線糊這生意在泉州城裡實在普遍,光鳳池鎮上,就有四家賣面線糊的,雖然自家小店的生意是當中最好的,但誰也不能保證以後這鎮上會不會冒出一家手藝更好的面線糊店?
現在小店剛起步,才小賺了一筆銀子,壓根經不起她大刀闊斧地嘗試,尤其是現在店裡隻有她和許東山兩個人在做事。
吃完飯後,蘇月娘還在琢磨這事兒,碗筷也全部丢給許東山去處理,在她起身回後屋的時候,許東山掀眸看她,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見。
夏日炎熱,水房裡常備着清涼的井水供梳洗。
蘇月娘沖去身上的黏膩,擦傷許春喜早上給她買的香粉、換上一身才剛做的新衣,舒舒服服地出了水房。
她才剛一出門,便碰上了從房巷裡走出來的許東山。
她的長發濕漉漉的,雖用木簪子挽在腦後,水滴卻還是不停地從發際、發髻上往下落。
孤男寡女同住一屋檐下,有些時候總會有所不方便,許東山停下腳步低下頭,切實地用行動避嫌。
“你……今天不舒服嗎?”
蘇月娘将換下來的衣裳抱在身前,“啊?我沒有不舒服啊……”
“那你今天怎麼話不多?”
許東山注意到蘇月娘今天的異樣,心裡還擔憂她是否是身子不爽利。
蘇月娘笑了笑,“我是在想事情……我在想我以後要做點什麼?”
“你還有什麼打算?”聽這話,許東山心裡咯噔了一下。
他珍惜現在忙碌又有錢賺的日子,他希望月娘面線糊店生意紅火、開得長久。
“咱們總不能一直賣面線糊吧?咱們可以試着賣點别的東西!”
許東山愣了下,悄悄松了口氣。
“你有什麼想法。”
蘇月娘搖搖頭,“還沒想法,正好這事兒告訴你了,你替我好好想一想!”
“好。”許東山鄭重地點了點頭。
他跟蘇月娘一樣都想這家店好好的,這事兒他一定會好好思考的。
——
次日,蘇月娘早早地被熱醒了。
夏日多汗,胭脂容易被汗水弄花,蘇月娘咬咬牙舍棄了塗脂抹粉。
許東山已經在廚房裡勞作多時了,蘇月娘見着他的頭一件事便是問他昨天晚上的問題,“許大哥,你想好了嗎?”
“我一會兒和你去街上看看。”許東山今天效率意外高,天還沒完全亮,他就已經快将配料準備好了。
馬上要有新打算,蘇月娘便沒那麼面線糊的生意了。
還有幾樣賣得一般的料還沒做,蘇月娘索性讓許東山别做了,先和她上街買菜去。
……
這才初夏,人們還沒能完全根據晝夜的長短調節作息。
天亮了,街上除了勤勞的擺攤人以外,路人倒沒見幾個。
“月娘頭家!你好久都沒這麼早出來買菜了!”惠安女們朝蘇月娘揮了揮手。
“這段時間忙着賣粽子,總是忙到傍晚才着急忙慌地出門買菜。”蘇月娘在盛滿海鮮的籮筐前蹲下,“最近賣得最好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