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許東山毆打胖子無賴與許東石時,蘇月娘總會憂心他下手過重,惹上官司。
今日,許東山知道蘇月娘心裡害怕,便将自己的理智牢牢攥着,見蘇旺疼得臉發紫,才将其重重甩開。
蘇旺哆嗦着坐在地上,捂着沒斷,卻疼得與斷了沒區别的手,毫無氣勢地放狠話:
“你……你跑出來跟這麼個粗人苟.合!你要不要臉!真是敗壞我們蘇家的家風!”
“說誰苟.合呢!”許東山的反應倒是比蘇月娘的反應大,他往前跨了一步,蘇旺便犯慫地往後挪了一大片。
“我……我警告你啊!你别過來了!你要敢過來……我……我跟你不客氣!”
分明被弄得起不來了,蘇旺卻還是梗着脖子,與許東山放狠話。
血氣方剛的後生家滿心煩躁,後糟牙緊了又緊,喉嚨深處擠出沉怒的話語:
“我跟她有人做媒,絕非苟.合!你要是再敢過來找茬,我一定讓你死得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這話雖然聽着像要暫時放過蘇旺,但許東山卻腳口不一,待蘇旺渾身發顫地站起來,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後,許東山忽地一步上前,對着蘇旺的後背猛然一踹。
毫無防備的蘇旺一連踉跄了幾步,直至踩在孤榻外的台階邊沿,才往前撲去,摔了個狗吃屎。
蘇月娘聽見一聲悶響,連忙跑上前去,靠在許東山的胳膊往外張望。
許東山擡起胳膊,攬着她的肩,稍用力,将她半個身子護入自己懷中。
蘇旺狼狽地爬起來之後,抹了一把發麻的右臉,沒曾想卻抹下了一片磨破的臉皮。
“你……你們兩個給我等着!”怕裡頭那個又高又壯又有力的煞神沖出來打自己,蘇旺趕忙捂着右臉,跑兩步摔一步地逃了。
可恨的大伯消失在視線之内,蘇月娘面色稍緩,靠在許東山懷中驚魂未定地喘了兩口氣。
沉默之時,許東山的另一隻手撫上蘇月娘的後背,将她緊緊抱在懷裡。
蘇月娘聽見許東山與她說:
“我不會讓他把你搶走的……”
雖然這話聽着咬牙切齒的,可蘇月娘卻覺得無比心安。
——
蘇旺的出現讓蘇月娘整個人都蔫了下去。
這頓“犒勞飯”許東山沒舍得讓蘇月娘親自動手,給她炸了一碟花生沾上鹽粒與白糖做零嘴之後,許東山便開始着手準備午飯。
蘇月娘端着那碟有滋有味的花生跟着許東山進了廚房,搶占了竈邊的那張矮闆凳。
她一摸摸了三四顆花生往嘴裡丢,花生被她咬得嘎吱作響。
許東山洗淨了鳗魚腹腔裡的血水後,聽着花生的脆響,回頭看蘇月娘一眼,蘇月娘仰着腦袋沖着他笑。
“來來來,我們許大哥辛苦了,吃顆花生犒勞一下!”蘇月娘端着那碟還熱乎着的花生走到許東山身邊,捏起一顆,朝着許東山嘴邊遞去。
許東山低下頭,湊在蘇月娘指頭邊,來回比劃了一番,才撅圓了嘴,将那顆花生吸入口中。
他一邊嚼着蘇月娘喂的花生,一邊将鳗魚提溜到案闆上放着。
蘇月娘看着他寬寬大大的後背,右胳膊一下一下地揮刀剁着鳗魚,鼓鼓囊囊的肌肉并不因動作起伏而有所晃動。
與他待在一起當真是十分心安。
蘇月娘往他那兒挪了兩步,整個人往他後背上一貼。
感覺到後背大片的壓感,許東山剁魚的手頓了一下,蘇月娘上一回這般無聲地黏着他,還是那幾個無賴上門欺負她的那日。
現下她這般,許東山難免擔憂她是否将恐懼與不安藏在了心底。
可直到嘎吱嘎吱的嚼花生聲又從身後傳來,許東山才松了口氣,繼續擡手剁鳗魚。
“怎麼過來了?不怕腥嗎?”
平日裡蘇月娘一直盡量避開處理海鮮河鮮,就連炸面線糊必備的巴浪魚,她也總是推給許東山去做。
蘇月娘動了動鼻子,嗅着那一絲土腥味,嫌棄地轉過了腦袋,将鼻子怼在許東山的後背上。
今日還沒下過廚的廚子衣裳上隻有皂莢的清香味道。
蘇月娘歡喜地揚了揚嘴角,摸了兩顆花生塞進許東山的嘴裡,“跟你待在一起比較安心。”
許東山不禁嘴角上揚。
嘴裡的花生比剛才吃的更有滋味。
……
蘇月娘對許東山的依賴僅僅止于許東山起火燒油。
她可不想沾得一身油煙味兒。
今天要做一道豆豉蒸鳗魚,這道在宴席上由許東山掌勺的菜蘇月娘前幾日便聽許東山提起過,聽聞一上桌便會被搶光,蘇月娘便一直惦記着這口。
今日許東山買了鳗魚,也是打算做一道豆豉蒸鳗魚給蘇月娘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