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聽到李斯年這樣的問話也愣住了,他眉眼間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古怪,伸手拿桌上的杯子喝了口水。
再轉過頭時,表情已經恢複正常:“也沒有。”
李斯年松了口氣,這才發現剛等待答案時,他竟然緊張到一直屏住了呼吸。
他内心自嘲一笑,就算許之從前喜歡過别人又怎麼樣呢?自從他轉校過來之後,也沒見和以前的哪個同學有保持聯系。
而自己要臉有臉、要身高有身高、要成績有成績、要錢……隻能說是暫時沒什麼錢,但以後憑借能力一定能過得不錯。
隻要他堅持不懈的對許之好,還怕融化不了一顆心麼?
但面對喜歡的人,再自信的人也會生出自卑來,李斯年此刻還不懂這個道理。
許之看李斯年不說話,也不知道這人究竟在想些什麼,他其實一貫對冷場不甚在意,此刻卻覺得有些不知從哪裡而來的尴尬。
轉念一想,或許李斯年問這個問題,是因為直男對于同性戀的天然好奇,于是又補充道:“你不是同性戀,不理解這種直覺也很正常。上次你喝醉時,旁邊那個男生好像也是,你知道麼?”
李斯年心想,那我可太知道了,還是我先犯賤去招惹的對方。
但他還是配合着做出一個吃驚的表情:“啊?真的?”
許之“嗯”了聲:“就是一種不太說得清楚的觀感,十有八九沒錯。”
忽然,鈴聲響起,是許之手機的來電,二人都愣了愣,因為平時很少有人給他打電話,更何況此刻已經夜深了。
許之拿起手機看,是個陌生号碼,但還是接了。
“喂?”
李斯年聽不清對方是誰、說了什麼,隻見許之聽了會電話,然後看了李斯年一眼,眼角含笑。
李斯年被這笑弄得有些心猿意馬,就聽許之問了句“那後天中午一點行嗎?”,然後報了出租屋的地址。
許之挂了電話,李斯年趕緊問:“什麼情況?”
許之笑意更濃:“是想要領養小白孩子的大學生,本地人,就在江城大學讀書,我約他見面聊聊。”
李斯年也跟着高興起來:“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找來,太好了。”
年輕人的養寵理念總是容易比較相似,接下來就等具體問問是否有足夠的時間、經濟條件來養貓了。
聊了這麼一會,夜也已經深了,李斯年和許之先後洗漱完畢,就準備睡覺。
在合租之後,二人就心照不宣的各睡一半床鋪、各蓋各的被子。
他們都不是睡相差的人,晚上最多原地翻幾次身,況且天冷被子厚,連手臂碰到的機會都沒有。
也沒人提起去拿梁芷家裡閑置的折疊床,李斯年猜或許是許之忘了這茬,而他也樂得裝傻。
燈的開關在床外側,所以每天都是李斯年關燈,他很喜歡這個瞬間,“吧嗒”一聲,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
他覺得自己仿佛也在這瞬間和許之之間拉近了距離。
少年人的愛意總是很容易被滿足,能安靜聽着對方呼吸聲入眠,李斯年幾乎要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要說想不想更進一步?那當然是想的,但李斯年有自己的驕傲,他願意付出耐心,等待許之喜歡上自己的那一天。
他不是羞于告白,隻是此刻二人所處的情景下,他開口,注定會帶給許之多餘的壓力。
這也是那晚許之問他時,他撒謊說那句“喜歡”隻是權宜之計的原因。
他不想要許之的感激,更不要許之因此為難,從而考慮是否接受他的心意來作為“報答”或“回饋”。
李斯年想要純粹的喜歡、正大光明的愛。
什麼也不牽扯,什麼也不摻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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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中午,許之去食堂打包盒飯,李斯年一放學就趕回了家,臨近一點時,響起了敲門聲。
“是要領養貓咪的嗎……”李斯年拉開門,看到人,聲調陡然揚起:“是你?!”
吳琛也一臉驚訝,他後退半步,擡眼看了看門牌号:“是這裡,沒錯啊。”
李斯年目光警惕的掃視他:“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
“是吳先生嗎?”許之的聲音打斷了吳琛的回答,他提着盒飯,疑惑的看着二人隔着一扇門莫名對峙。
“是我,就周日晚上給你打電話,領養貓咪的。”吳琛回頭,瞬間也認出了許之,畢竟這樣容貌的人,哪怕在夜色中匆匆一瞥都是再難忘記的。
“啊,原來是你,這麼巧?”許之又看了看李斯年,那晚李斯年分明說自己不認識吳琛,但二人這神情,卻不像是完全的陌生人。
他不确定到底是什麼情況,但這人總歸是奔着領養來的,于是先擡擡手:“進屋說吧。”
李斯年讓開身位,在與吳琛擦肩的空擋,快速而低聲的說:“melody的事别提。”
吳琛瞟了一眼正在桌上認真拆盒飯的許之,露出幫背着老婆偷腥的男人打掩護那般意味深長的笑容,低聲道:“我懂,我懂。”
說完,進入正題,問向許之:“我看到你們發的小貓照片了,我想領養那隻黑白相間的,它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