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擺擺手,說:“不用了,随他去吧。”
反正現在自己住的那個小區,非住戶登記車輛進不去。
“好吧。”吳琛說完,前車一個急停,于是他趕緊也跟着快踩了刹車。
車内慣性一晃,許之第一反應就是趕緊側過身,伸手往後座上的長方形貓包上扶了扶。
一聲貓叫響起,像是在罵罵咧咧是什麼破司機讓自己颠着了。
吳琛笑着哄了聲:“對不起啊奧利奧,馬上就到了。”
許之安撫地摸了摸貓包監視窗,裡面有隻肥肥的黑白相間貓咪原地打了個圈,再次趴睡下去。
“那你們現在是和好了嗎?”吳琛問。
許之從後座收回手,說:“也不算,其實我本來是想去别的大學任職,但不知怎麼被李斯年提前知道了,他去找了帶我的老教授,把當年火災的事情曲解着解釋了,我也就沒理由再走了。”
吳琛有點沒聽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想讓你留下?”
許之淡淡一笑:“可能是想要報複我吧。”
“不、不會吧……”吳琛想到了些什麼,有些欲言又止,“你們也沒什麼仇,不至于的。”
“他應該很介意我當年不告而别的事,所以想發洩怒火。”許之斂着眉眼,看不出什麼表情,“沒關系,他想做什麼就做吧,算我欠他的。”
吳琛不解:“你欠他什麼了?”
他和許之是在六年前恢複聯系的,那年奧利奧生日,吳琛發了一張貓咪吹罐頭蠟燭的照片,許之點了贊。
而後吳琛就偶爾會給許之發奧利奧的視頻或照片,但聊天話題也僅限于貓咪,其他事情許之不提、他也很有分寸的不問。
是故吳琛其實隻知道當年李斯年在化學實驗室發生火災、一直昏迷,而許之在醒來後,選擇了出國留學。
從此這兩人就分道揚镳、再無交集。
“我欠他一句再見。”許之頓了頓,又說,“還有謝謝。”
聽出他話裡的遺憾傷感,吳琛在腦中組織了一會措辭,謹慎地開口:“雖然我和李斯年也不太熟,但我覺得吧,他看起來不是這麼心胸狹隘的人啊,況且都過去這麼久了。”
他邊說,邊側目去看許之的反應:“我覺得他這麼做,倒像是舍不得你。”
許之聽得一怔,擺擺手:“怎麼會,你别過度解讀了。”
吳琛又沉默了片刻,一雙眼睛轉動着,像是憋了氣的魚。
終于,用半開玩笑的語氣又說:“诶,你說,他會不會是喜歡你啊?”
“不可能。”許之這次毫無停頓地否決了。
吳琛一哽:“你怎麼就這麼肯定?”
“因為他當年是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才對外聲稱自己是同性戀的。”許之沒有展開說,“其實他喜歡女生,而且有一個青梅竹馬,如今都已經談婚論嫁了。”
吳琛心下納悶,這怎麼跟他知道的信息有點不一樣?
當初領養奧利奧時,李斯年分明那麼深情又笃定地暢想和許之的未來,還打算等考上大學後就告白。
可是許之好像完全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啊……
吳琛有點拿不準狀況,畢竟他也多年未見李斯年,說不準人家就真的是突然轉了性,想要過結婚生子的日子呢?
于是他也不敢再貿然講下去。
好在許之也根本把吳琛那句話當做玩笑,沒有放在心上,二人又閑聊了幾句晚上做什麼菜、貓飯保鮮盒的快遞在快遞櫃之類的話題。
很快,車就到了許之住的小區門口,從側面閘口直接開入了地下車庫。
-
華燈初上,李斯年将駕駛位的靠背往後調了調,打開天窗,朝着右手邊那棟樓看去。
如許之所料,這個小區的地下車庫隻允許住戶進入,李斯年跟着銀色suv一路過來,然後眼睜睜看着對方開進了地下車庫,而自己被卡在大門口。
李斯年跟門口保安軟磨硬泡了快半小時,還搭上了兩包昂貴香煙,最後終于被允許開到小區地面層停兩個小時。
李斯年仰靠在真皮靠背上,順着樓層一層層數上去,目光落在了第19層。
這是半小時前,他腆着臉給林教授打電話,借口要給許之送下周公益講座的書面資料,從而要到的準确單元樓層住址。
但要到地址也不能怎麼樣,隻能在這裡等着。
總不能真跑到人家家裡去。
電話一震,李傾諾發來一條微信消息。
糯糯:哥,你怎麼跑天雲區去了?
李斯年的車有電子定位,授權給李傾諾綁定過。
SN:有點事。
糯糯:什麼事?
SN:要查崗找你對象去,别查我啊。
糯糯:都說了,還不是對象呢!
李傾諾有一個暗戀了半年的大學學長,二人一直在暧昧中。
但李斯年私心覺得那人不靠譜,他見過一面,那個男孩子給人感覺……就和曾經他在酒吧碰到的那個叫吳琛的差不多。
帥而自知。
這種男生十有八九都還沒收心。
不然,也不會和李傾諾暧昧了大半年還不确定關系。
李傾諾見他半天不回複,又發了一條。
糯糯:我看你在一個小區裡,你是不是去找許之了?
要麼怎麼說知兄莫若妹呢,李斯年常常感歎于李傾諾的敏銳。
SN:你别管了。
糯糯:我真服了,他到底有什麼好啊,就是模樣出衆點,至于你這麼些年念念不忘,一見面就又被勾了魂?
一串恨鐵不成鋼的消息發過來,李傾諾都沒耐心等親哥打字,直接就打了電話過來。
李斯年有些無奈地拖長了聲音:“喂……”
“你給我回來!”李傾諾霸氣十足。
“這麼兇啊?”李斯年失笑。
“因為你好了傷疤忘了疼!”李傾諾說完,深呼吸片刻,還是緩下聲音來,擔心道,“你之前發病那麼痛苦,現在還要往他面前湊麼?”
“再不會了,你哥又不是傻,我這麼做當然是有理由的。”
李傾諾輕哼一聲:“什麼理由?你不就是又在追人家?”
李斯年愣住:“你從哪這麼覺得?”
“不然你跑人家小區裡幹什麼?”
“因為我看到……”李斯年想說是看到許之上了一個男人的車,但話到嘴邊,自己也覺得有點不太對勁,若這樣說了,李傾諾肯定更要誤會。
于是他改口道:“我看到有個公益講座的資料漏給了,所以才送過來。”
李傾諾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
李傾諾長歎了一口氣:“有時候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麼,梁芷姐姐被你氣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上午我給她打電話時,她還哭了,你為什麼放着眼前的人不珍惜呢?”
“我就是不喜歡她,這理由還不夠嗎?”李斯年轉而問她,“否則你幹嘛非要吊死在那一顆花心大蘿蔔樹上?”
李傾諾氣道:“學長他才不是花心呢!他隻是太優秀了,所以身邊才會總有很多女孩。”
“行行行,求你快去談戀愛吧,别管我了。”李斯年知道這種事情當局者迷,李傾諾想去經曆,就随她去吧。
反正最後是修成正果還是遍體鱗傷,總歸有李斯年兜底就是了,無論是安慰人、還是去教訓那小子一頓,都好說。
或許有些鳥兒之所以能随心所欲到近乎冒失地飛翔,去盡情探索那片天空的形狀。
是因為心知無論什麼時候,隻要疲了倦了,往回就是歸巢。
他希望李傾諾能永遠做這樣的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