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一股粘稠得如同岩漿的暗紅色鐵水洪流,正從岔口深處一個巨大的破裂管道口奔湧而出!
這鐵水洪流并不是死物,在它翻騰咆哮的表面,無數張痛苦扭曲到極緻的人臉、殘肢斷臂、甚至被高溫熔融得隻剩骨骼輪廓的軀體,正在其中掙紮、沉浮、無聲地嘶嚎!
它們像是被這灼熱的鐵水永遠禁锢、反複熔煉的亡魂,怨毒之氣凝成實質的黑煙,纏繞在鐵水之上,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尖嘯!
這哪裡是鐵水,分明是怨靈與熔岩的聚合體!
是百年前那場慘烈滅門中,所有被投入熔爐的亡魂怨念與地肺火毒徹底融合後誕生的恐怖邪物!
刺耳的“叮當”打鐵聲,可不就是無數怨靈在鐵水中永恒承受熔煉時發出的絕望哀鳴!
“我的天……”周景雲腿有點軟,他出師這麼多年,還是頭一回遇上這麼可怖的場景。
林知夏蹙眉,“怨靈化形……”她看向宴清,“都是鐵水,這……怎麼整?”
宴清示意她稍安勿躁,她幾個師兄都在急什麼。
林知夏翻白眼,但也聽他的暫時看師兄們有什麼法子。
不管怎麼說,有宴清在,她相信他可以為她兜底!
這時陸修遠的桃木劍爆發出刺目青光,厲聲念咒:“天地玄宗,萬炁本根!金光速現,覆護真人!”一道凝實的青光護罩瞬間張開,勉強将湧到近前的灼熱腥風擋在外面,但護罩在鐵水洪流散發的恐怖怨氣沖擊下劇烈波動,不多久就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陳延之直接咬破中指,将鮮血狠狠抹在雷符上,用盡全力甩向洪流前端:“五雷猛将,火車将軍!開天辟地,驅雷奔雲!破!”
轟隆!
刺目的雷光在粘稠的暗紅鐵水表面炸開!電蛇狂舞,瞬間蒸發了小片鐵水,幾個掙紮的怨靈虛影在雷光中尖嘯着消散。
然而,這點傷害對于龐大的鐵水洪流來說,如同杯水車薪。被激怒的洪流猛地掀起一股更高的浪頭,裹挾着更多痛苦扭曲的面孔,以更狂暴的姿态向着青光護罩狠狠拍來!
“噗!”陸修遠如遭重擊,噴出一口鮮血,護罩光芒瞬間黯淡,搖搖欲墜!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沉默如影的沈硯動了!
他身形快得如同鬼魅,在間不容發之際從側面繞過搖搖欲墜的護罩,迎着那拍打而來的鐵水巨浪沖去!瘦削的身影在龐大的暗紅洪流面前顯得無比渺小,但那雙洞幽眼中,幽綠的磷火卻燃燒到了極緻,帶着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五師弟!回來!”陸修遠目眦欲裂。
沈硯充耳不聞。他蒼白的手閃電般探入懷中,再伸出時,掌心赫然多了一枚造型奇特的青銅小刀!那刀不過三寸長,形制古拙,刀身布滿暗綠色的銅鏽,刃口卻流轉着一絲詭異的烏光。刀柄末端,赫然也系着一個微縮版的、刻着“賒”字的黃銅鈴铛!
“賒刀?!”林知夏瞳孔驟縮。這形制,與上面堂屋供桌上插着的那把索命賒刀一模一樣!五師兄身上怎麼會有這個?
隻見沈硯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唯有那雙洞幽眼死死鎖定鐵水洪流深處某個點。他手腕一抖,那柄袖珍的賒刀如同離弦之箭,帶着刺耳的破空聲,化作一道烏光,精準無比地射向鐵水洪流中心——一個正在凝聚、隐隐散發出更強怨念波動的漩渦!
嗤——!
烏光沒入粘稠的暗紅鐵水,如同滾燙的刀子切入牛油。那正在凝聚的怨念漩渦猛地一滞!鐵水洪流奔湧的勢頭也出現了極其短暫的凝滞,洪流中無數掙紮嘶嚎的怨靈面孔齊齊一僵,發出更加混亂痛苦的尖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