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酒沒吭聲,手上的劍更用力抵住白管事的脖子。
喉管被壓迫,呼吸變成奢侈。
白管事臉憋得通紅,不死心地說着:“你來這裡不就是想知道培藥堂的秘密麼!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隻要你别殺我,我甚至可以幫你去打探更多的消息!我——!”
一把匕首捅入他心髒。
刺下後又抽出,再狠狠刺下。
宋酒一手用長劍抵着白管事脖子,一手快速捅刺。
鮮血從傷口處噴濺,落在她臉上脖子上乃至身上。
她面色如常,隻嫌棄地說了句:“呱噪。”
修士再厲害也是肉體凡胎,被人反複捅穿心髒,肯定活不成。
宋酒松開長劍後,肥碩的身體順着牆壁滑落。
血液彙成河流從白管事衣擺下方涓涓流出。
他還沒死,卻已經快要死了。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白管事伸手抓住宋酒衣裙下擺,雙目睜圓幾乎從眼眶裡爆出來。
“為……為什麼……”
明明他還已經主動答應替宋酒隐瞞,主動投誠,怎麼還要殺他。
宋酒垂目望他,擡腳踩在白管事被捅穿的心髒上。
“你害死沈夢柳,我殺你,替她報仇。”
血債該用血來償。
這是她第一次握劍時就徹悟的道理。
竟是這樣簡單的理由。
白管事不可置信地望着宋酒,鮮血從内髒裡湧出,順着他的喉管往外噴湧。
在發出一連串氣音後,他喃喃自語:“居然是為一個藥爐……”
那些強者不都是恨不能榨幹弱者所有價值。
怎麼會有人願意屈尊降貴為一個可有可無的藥爐冒着被發現的風險殺他。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宋酒無法理解對方的震驚,好似為沈夢柳報仇是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踩在白管事心口處的腳碾摩了下。
宋酒低聲道:“她叫沈夢柳。是人,不是藥爐。”
話音落,那隻腳猛地用力,踩碎胸骨,踩碎那顆苟延殘喘跳動着的心髒。
噗——!
白管事猶如瀕臨死亡的遊魚,猛地彈起,又轟然倒下。
宋酒被噴了一臉血,眉頭略微擰緊。
她将殺人匕首在身上來回擦了擦,順帶擡起衣袖擦拭臉上的血迹。
師姐說,做人要講幹淨。
隻有野獸才會用滿身鮮血展示自己的兇悍。
宋酒從前不以為然,在這個莫名的世界過了三個月,忽地有那麼點想念劍來峰上的人了。
溫柔又嚴厲的大師姐,總是把她當借口偷摸溜下山玩耍的大師兄,還有揮劍不足千次就喊累的小師姐,從山下抱回來的隻會躺在搖籃裡咿咿呀呀的嬰兒小師弟。
身處其中不覺溫暖。
慕然回首,卻發現連回去的方向都找不到了。
宋酒難得的露出茫然之色。
後知後覺的痛楚從心髒處擴散開來。
不等悲傷散溢,身後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傳來。
宋酒回頭,看到薛焉渾身虛軟的靠在牆壁上。
“酒兒……”
“你殺了人……”
她睜大眼睛,喃喃自語。
想到薛焉面對沈夢柳死亡時的失控瘋癫,宋酒顧不得擦臉上的血迹,快步上前,要在她發出尖叫之前捂住那張嘴。
她不恨薛焉出賣她,但那聲音實在太尖利了。
仍處于震驚的薛焉沒有抗拒宋酒的靠近,當那隻手伸向她,試圖捂住她的嘴時,她雙手猛地一抓,沒有退讓反而主動抱住宋酒的手臂。
月色在那雙盈滿淚水的眼眸中綻放出粼粼波光。
宋酒疑惑地看着薛焉。
那雙曾經暗淡過的眼眸重新爆發出新的光亮,仿似兩顆璀璨的寶石。
薛焉神色堅定,臉上帶笑,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活潑。
“不,是我殺了人。”
“白管事,是我殺的。”
“跟我們酒兒,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