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他聲音裡帶着危險的暗啞。
商芷羞惱交加,本能地想要後退,卻被他一把按住後腰,“别動,還沒有安全。”
“要等到了終點。”他嘴上說着正經話,指尖卻在她腰窩處畫着圈。那觸感像極了蘸着朱砂的狼毫,在宣紙上勾勒着隐秘的詩行。
更讓她心驚的是,那處灼熱越發明顯,如同三月裡破冰的春溪,帶着不容抗拒的生機與力量。
商芷咬着下唇,纖長的睫毛在江樓月頸間投下蝶翼般的陰影。她整個人繃得極緊,反倒讓相貼的曲線更加嚴絲合縫,恍若兩柄出鞘的寶劍在黑暗中交鳴。
“放松些。”江樓月忽然貼住她的耳廓,濕熱的呼吸鑽進耳蝸,“你這樣我更難受。”
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直接響在她的血脈裡,帶着蠱惑人心的韻律。
“無恥!”商芷氣急,指甲掐進他肩甲上的肌肉。卻聽他悶哼一聲,那聲音低沉性感,如同古琴最低沉的弦音,震得她小腹發緊。
更糟糕的是,她分明感覺到那處生命力越發蓬勃,簡直像是要破土而出的春筍,帶着勢不可擋的銳氣。
江樓月卻忽然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啄,卻讓她的唇瓣像被晨露浸潤的花瓣,不由自主地輕顫起來。
“你……”她正要發作。
身下人狡黠一笑,車輪壓過碎石劇烈一晃,商芷順勢向下滑了半寸。
“娘子,外面可都是太子的鷹犬。”身下人說出的每個字都帶着情動的顫,“你若再動,為夫就要盡一盡夫婿之責了。”
她慌亂擡頭,正撞進他的瞳孔——裡頭翻湧的火濃到化不開,像要把她生吞活剝。好在花車轉過街角,伽藍寺的金頂已遙遙在望。
花車隊伍剛進入山寺門中,一隊官兵已如黑雲壓境般将寺廟圍了起來。
“奉命搜查!”為首的官兵一腳踹開寺門,鐵靴踏碎青石闆上未幹的香灰。他腰間金線繡的獬豸獸随動作猙獰欲撲,玄色官袍下擺掃過門檻時,驚飛了枝頭鳥雀。
官兵的皮靴碾碎山門前的落葉時,江樓月已趁機帶商芷鑽到佛像的供桌之下。
“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官兵的聲音裹着金鐵之氣刺入殿内。
木魚聲戛然而止。商芷透過紅布下的縫隙,看見為首的官兵一腳踢翻功德箱,銅錢滾落青石闆的脆響驚飛了檐角銅鈴。
“大人且慢,佛門淨地,何必大動幹戈。”小沙彌剛想阻攔,被一腳踢中心窩,随着一聲悶響倒在地上,嘴角的血順勢湧出。
“所有僧房打開!一應物品全搬出來!”為首的人抽出佩刀,寒光劈開殿内缭繞的香煙,“包括佛像!”
“阿彌陀佛。”
一道清越嗓音破開喧嚣,一襲雪白袈裟掃過滿地香灰,腕間十八粒菩提子碰撞出空靈聲響,來人眉目如畫。
衆人手中熊熊燃着的火把,為他清隽的輪廓鍍上一層金邊。
來人的官靴在門檻處猛然頓住,顫聲道,“公子……”
“退下。”一個蒼老渾厚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不重,卻讓滿殿官兵齊齊後退三步。周凜的烏皮靴碾過破碎的功德箱,绛袍玉帶的身影逆光而立。他死死盯着明鏡眉間那點朱砂,官袍下的手指微微顫抖。
“硯聲。”周凜的聲音像淬了冰,“三年了,你倒是肯見為父了。”
明鏡垂眸撚動念珠,腕間佛珠映着落日餘晖,流轉着琥珀色的光。“貧僧法号明鏡。”他擡手指向佛龛,“在此修行,已有千日。”
這句話提醒着來人,世間再無周硯聲。
“好個明鏡!”周凜突然暴起,“知道你娘這三年是如何過來的嗎!”
“跟我回去。”他壓低聲音,“柳家的事我可以當作不知情,就算你想娶沈家那丫頭......”
“施主。”明鏡突然擡眸,眼底映着火光,澄澈如古井,“您看這殿内佛像。”
周凜下意識回頭。丈八金身的如來正低眉淺笑,蓮座下香灰積了厚厚一層。
“三年前香火最盛時,這尊佛一日受千人朝拜。“明鏡的袈裟掃過供桌,驚起細小的塵埃,“如今暗合湧動,香客寥寥,可佛祖依舊在笑。”
他轉身面向周凜,雪白僧衣被穿堂風吹得獵獵作響:“您說,是拜佛的人變了,還是佛本就不在乎?”